天書 — 第 47 章
“伯玉,昭韞呢?”
二公子架着三把刀,轉頭費力的看他一眼,“你能不能先救了我,再問昭韞?”
于是甘棠沿着栅欄快步過去,落下踢飛了幾個圍困他的人,二公子終于得以喘息一口氣。
“昭韞藏起來了,我也沒見着,剛露出頭找了沒多久,就被這些人盯上了。也不知道這些土匪是哪兒來的,怎麽陰魂不散的?”
甘棠心裏自然有了猜測,精準的盯上了錢櫃後的掌櫃,那掌櫃吓得往後一縮,衆土匪見他不是個好惹的主兒,在這裏再沒搜刮出什麽,也提着刀陸續撤了。
“喂!”
伯玉又看了眼甘棠,“你怎麽不去追呀,昭韞很可能在他們手裏。”
“不,她藏起來了”,甘棠掏出懷裏的玉珠,懸于指尖,玉珠散發出溫潤的光,極小幅度的往北晃了一下。
“你怎麽還沒還給她?”
甘棠已經将玉珠揣進懷裏,提步出發了,“以前是沒機會,後來覺得這東西在我這裏也挺好的,至少能确保她的安危,等回神族再還她不遲。”
伯玉扯着裙擺跟上他的腳步。
甘棠猜的沒錯,他确實被六角金寶鼎給盯上了。二人剛出門沒多久,天上明明晴空萬裏,卻忽然劈下來幾道天雷,目标正是甘棠,還差點連累了二公子。
二公子閃身躲過,望着天空罵了幾句,甘棠停下了腳步,兩手施決擡于頭頂,指尖金光乍現。二公子在一旁看着覺得他一定是瘋了,竟然還敢施法,那三道天雷還沒劈爽快嗎?
正這麽想着,一道天雷劈了下來,竟被甘棠輕飄飄的接住了。
二公子:“……”
甘棠閃身飛上空中,金色的符咒剎那間蓋滿了天空,似一張巨大的網,巨網慢慢落下來網住了大地,地面跟着微微晃動,二公子扶住身旁的樹穩住身形,擡頭又望向空中的甘棠,不知道他這是要做什麽。
地面晃動的越來越厲害,漸漸似一場地震。眼見地面就要裂開一道縫,二公子卻忽然覺得渾身一陣輕松,他心有所感,試探着化出龍神,飛上空中,繞着甘棠飛了幾圈,“你将六角金寶鼎給壓制下去了?”
甘棠身上金光大作,“那倒沒有,只是給他點顏色看看,別老招惹我。”
難得終于可以施法,任性而為,二公子爽快的在雲間飛了幾圈,聞言忍不住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裝.逼遭雷劈?”
“那這樣的話昭韞是不是就可以自己來找我們了?”
“她身邊有凡人,不能施法。”
伯玉能明顯感覺到六角金寶鼎的鎮壓已經消失了,卻見甘棠還不停手,不知道他又要做什麽,于是問了出來。
甘棠沒急着回他,伯玉自在的在雲間游樂,他在空中飛舞時無意中看到,地下某處山谷裏有一點金光忽然破土而出,正緩緩浮上空來。
六角金寶鼎?
甘棠這是要搶他的東西呀,真看不出還是個記仇的家夥,二公子心道。
谷中自下而上沖出一股力量,六角金寶鼎金光忽然消失迅速落了下去,甘棠變幻法術,接住沖上天來的那道攻擊。這才終于停手了。
二公子飛過來,“看來我們已經找到他的老巢了,你說那會不會就是生死門處?”
甘棠:“廢話!”
二公子飛的渾身舒爽,倒不介意他這句爆粗,“不過我們得先去找昭韞,人間的土匪似乎都很中意她。”
甘棠掐起手指,念了個訣兒,給昭韞傳音入耳,讓她想辦法脫身,好與他們會和。
昭韞聽到了他的傳話,看着眼前救他的男人,“多謝你相救,不過我得走了,我朋友在找我,如今我們也算扯平了。你轉過頭去,不準看。”
男人頓時有點急躁,“我剛才還同你解釋,這裏買賣女人很猖獗,那些土匪都盯着你呢,如今一定還在外面搜刮。你自己跑出去很危險。”
昭韞解釋道:“你也說了,我不是普通人,如今我是必須得走的,你不準看。”
“哎!”
昭韞一根指頭指着他的眼睛,“不、準、看!”
男人只得捂住臉,卻仍從指縫裏偷偷瞧着,等昭韞剛從窗戶跳出去,他便也跟上去了。
昭韞跑到野外空曠處,正要飛身與甘棠彙合,身體還沒飛起來,便被人一招擊了過來,昭韞轉身接住他的招數。
“魔族?”昭韞看着來人,恍然大悟,忍不住一聲冷笑,“沒想到在人間為非作歹的竟是你們,你們把神魔簽訂的和平條約當做兒戲!我必如實禀報帝君!”
來人黑紗蒙面,看不清面容,手中權杖微斜,與左手交叉,交握處噴出一股黑氣,撲面而來,将昭韞捕了進去。
那人一句話都沒說,就這麽輕而易舉的将昭韞帶走了。
隐藏在草叢中的男人見狀迅速捂住了嘴,腿腳發着抖,看着他們消失的方向。他害怕的冷汗頻頻、呼吸粗重,還是長籲幾口氣,追了上去。
半個時辰過去了,甘棠和二公子還沒等到人,二公子飛累了,化為人形坐在甘棠一旁,“怎麽還不來?我叫叫試試。”
說着,他也捏起了訣,“昭韞,再不趕緊過來我們可就不等你了”,二公子将信兒揮了出去,金光消失在空中。
甘棠腰上的玉珠忽然一亮,扯了他一下,六角金寶鼎的鎮壓已經消失,甘棠如今可以自由施法,察覺到不對勁兒,立刻掐指算了算,瞬間倒吸一口涼氣,“昭韞被人帶走了,我們先去生死門。”
話畢他已經飛了過去,他行動太迅速,祥雲上的二公子還沒反應過來,一個沒坐穩被勁力甩在半空,他在半空中化作龍身,這才追了上去。
二人又回到了他們走丢的那片山谷,甘棠已經确認過生死門就在此處,就在那晚那個翩翩起舞的村落中的某棵老槐樹下面。
地面震出一股氣流,甘棠起招接過,二公子忽然被打回人形,噴出一口血來,甘棠轉身,接過二公子,抱着他迅速落到了地面。
他看了看山谷深處,眉頭緊皺,扶着二公子坐在地上,替他療傷。
伯玉已經猜到了,顧不得擦嘴角的血,“六角金寶鼎,他、他抓了昭韞做人質。”
“嗯。”
“臭不要臉!咳,我們要不要上報帝君,或者先去魔族讨個說法?”
甘棠收回手,他也在猶豫這個,“來回需要花費很多時間,留昭韞一人在這裏,我實在不放心。”
見他的态度,二公子心裏有了數,“看來他不是你的對手,只可惜他手裏有人質,我們都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已經比過一招,如果只動手的話,那人自然不是甘棠的對手,他應該也是察覺到了這點,所以才會挾持昭韞。甘棠心裏在怪自己考慮不周,廢掉六角金寶鼎的鎮壓之後,他應該第一時間找人才是。
“是我考慮不周,我只是不知道那頭魔鬼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他為什麽要在人間招惹是非?”如果只是利用,是為了集結勢力,明顯可以修煉法術的妖族更為合适。
二公子說:“他們需要目的嗎?毀滅就是魔族的本性。”
甘棠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麽。
甘棠伸出手指,在二公子臉上畫了個符,點中了他的額心,又點中自己的額心。
“這是做什麽?”二公子疑惑道。
“隐身的,讓六角金寶鼎找不到我們,迅速行動,偷溜進去,遲則生變”。
腰間的玉珠又閃了閃,拽了他一下。
甘棠心裏稍微松了口氣,生命石還頻頻亮着,好得證明她人沒事兒,甚至活力四射。
昭韞牙咬着繩子,解了手腕上的束縛,摘了眼上的白绫,放眼望去只有桌上一盞油燈閃着微光。她被關進一間房子裏,屋內沒有窗戶,光透不進來。那魔鬼不讓她看他的臉,甚至都不同他說話,想來也是做賊心虛。
昭韞起身去開門,門被反鎖了,上了禁制,絲毫不為所動。
她回身看着屋內的一片陰森,敲着門道:“你軟禁也就軟禁了,能不能換個不這麽陰森的房子?!喂!有人嗎?!”
沒有人理她,門口也沒有人守着,想來是這禁制的緣故,外面的人根本聽不見。
昭韞洩了氣,抱着腿倚着門口坐在地上,手指有些微微發抖——對手不是人類,而是可以和神族匹敵的魔族,這讓她有些害怕。
也不知道甘棠是不是他的對手,因為那擄走她的人看起來年紀比他們幾個都大得多。
另一邊,二公子與甘棠為了逃避六角金寶鼎的識認,都不敢施法顯露行跡,只能偷偷摸摸徒步往記憶中的山谷走。
二公子自小嬌生慣養,一輩子從未這麽大汗淋漓過,甘棠恨不能背上他走。
他們二人這邊前一腳後一腳的趕着路,身後卻追來一人,一身短打扮,飛速掠了過去,一陣風似的從崖頭跳落下去,幾個打滾,便翻下了另一條山路。
二公子:“……”
甘棠回頭看着他,臉色已經很明顯——你連個人類都不如。
二公子活動了下身體,跑的稍微快了點。
昭韞靠在門口睡着了,不知過了幾個時辰,連門縫的那道光都消失了,房間內更顯得陰森恐怖起來。她指尖勾了勾,召喚玉珠,玉珠一亮,甘棠二人才稍微安心了點。
安心完之後,心裏就更急了,恨不能現在就飛過去。于是甘棠看了看累的攤在地上實在爬不起來的二公子,一扯他的手肘,扛在肩上就從崖頭上滾了下去。
二公子“诶”了一聲,吐出一口泥,“我他媽是個人,不是麻袋!能、能不能稍微尊重下我?”
甘棠一個躍身,勾住了山體上傾斜的樹幹,身體一蕩,又落到了下一層路,落地時身體翻滾了幾圈卸力,“安靜,山內有回聲,你怕他發現不了我們?”
二公子:“……”
甘棠用了兩刻鐘到達了山谷,那個詭異的村落就在不遠處,他這才放下了肩上的二公子。
二公子渾身的骨頭已經被摔打軟了,艱難的開口,“若不是我天生神胎,指定被你摔成爛泥。帝君讓我來,是怕你們初下界不習慣,容易犯錯誤,現在看來,我來就是個錯誤。”
二公子爬起身,揉了揉脖子和摔疼的腿,一路從山上滾落到谷底,把他給折騰毀了。
“甘棠,你在人間這麽一趟折騰,回九重天可有的受了,天規可不講什麽人情和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