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鎮 — 第 21 章 章節

聲被打開了。大家轉頭看過去,孟檬背着小書包,戴着小帽子,一只手拿着喝水的小瓶子,一只手抱着個髒兮兮的布偶娃娃,很天真地看着她們:“什麽時候送我到媽媽那裏去?”

親戚們有些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

剛才被孟檬怼的那個中年婦女有些陰陽怪氣地笑道:“呦,你家養了只小白眼狼嗎?爸爸養那麽多年不知好,就知道拿東西往媽媽那跑。”

孟檬一本正經指着她:“大白眼狼才生小白眼狼,我媽媽長得可好看了,從來不像你這樣翻難看的白眼。”

“哎呀,你這小丫頭,還真是一點不讨人喜歡啊。”

“我幹嘛要讨你喜歡,我又不喜歡你。”

“有娘生沒爹教!”

“本來我爸就不要我!”

“住嘴!”張玲生氣地兇孟檬。

懷裏在吃水果的孟寧被大聲音吓了一跳,扁扁嘴,一下子就哭了起來。

“哦哦,乖,寧寧別哭,姐姐不聽話,我們打她好不好?”張玲心疼拍着寧寧安慰道。

孟寧一邊哭一邊搖頭抱住她的手:“不要。”

孟檬站在邊上,冷冷看着她,心裏想好,她剛再打自己,就從門那邊跑出去。兜裏有之前見面時候媽媽給的五塊錢,有資本離家出走了。

可惜張玲忙着安慰孟寧,沒手打她,只能轉頭瞪她:“別丢人現眼,還不進去!”

孟檬轉身跑進房間,用力關上門,拿出書包裏的紙和筆就開始畫畫。銅鈴一樣的大眼睛全塗成黑色的,嘴巴紅紅的,指甲長長的,皮球一樣的身材上套着件黑色的衣服。

門“吱呀”一下開了。

“姐姐,你在幹什麽?”孟寧軟軟糯糯的聲音傳來,他搖搖晃晃往這邊走着。

孟檬不理他,繼續畫自己的畫。

孟寧好奇地在邊上停下,看了一會兒,突然“咯咯咯”笑起來:“壞嘴巴阿姨。”

“噓!”孟檬忙對着他做靜止手勢。

孟寧也高興地學者做靜止手勢,他想了想,把手裏咬了一小口的桃子遞過來:“姐姐,吃桃子。”

孟檬一邊畫,一邊不在意地咬過來。

“姐姐,你畫寧寧好不好?”

“不好。”

“為什麽?”

“我會把你畫得和她一樣醜。”

“不能畫好看的寧寧嗎?”

“不能。”

“那還是不要了。”他很認真地思考了下,搖搖頭。

“一邊玩去,別吵我。”

孟寧乖乖地點點頭,有些無聊地往邊上走。他看看周圍,突然擡頭往上面的櫃子裏瞄。

向來鬧騰的弟弟半分鐘沒了聲音,孟檬覺得奇怪,擡頭就看見孟寧站在高高的椅子上,伸手夠櫃子上的小盒子。

椅子不穩當地晃動着,孟檬吓了一跳,忙跑過去:“阿寧,你別動!”

椅子翻到在地上,發出重重的聲音。

随即,傳來孟寧大哭的聲音。

外頭的張玲聽見聲音,忙就打開門,看見孟檬和孟寧兩個都摔倒在地上,邊上是翻到的椅子和盒子。

張玲吓一跳,忙跑過去,一把抱起孟寧:“哎呦喂,我的小祖宗,怎麽回事?”

孟寧捂着小手指,哭的臉都紅了:“疼!”

張玲心疼地給他擦眼淚:“乖,不哭哦,吹吹就不疼了。”轉頭罵還坐在地上的孟檬:“你這姐姐是怎麽看弟弟的!你支使他拿什麽了,害他摔倒!”

說着就抱着阿寧出去了:“你們先坐會,我帶寧寧到醫院去看下。”

“呦,這是怎麽了?”

“摔到手了啊,有點紅,不過應該沒事吧。”

“還是去看看保險。”

風把門吹得“砰”一聲關上了。

孟檬坐在地上看着地上的紙盒子,裏面有幾顆巧克力掉了出來。她的膝蓋青紅了一片,滲着紅色的小水珠,不敢碰,因為疼。頭疼得更厲害,還有點想吐,剛才不小心磕在了凳腳上,一只眼睛有些迷糊,她一摸,手上都是血。

她是不是快死掉了?

抹抹眼淚,她抽噎着安慰自己:“不會的,幼兒園體檢的阿姨說檬檬的身體很健康,不會這樣死掉的。”

她一瘸一拐地站起來,打開門,在衆人驚異地目光中走到電話邊上,按下120的電話。

“喂。”那頭傳來和藹的阿姨的聲音。

她扁扁嘴,哭着說:“阿姨,我流了很多血,快救救我。”說完,把電話往邊上一遞,對着目瞪口呆的大人,抽噎着認真地說道:“老師說要報準确地址的,我不知道。”

輕微腦震蕩,需要住院觀察治療,趕來的孟程遠被醫生和護士訓得和孫子一樣直點頭。

自己打電話叫的救護車,在車上還一邊哭一邊和醫生讨價還價打針的時候能不能給棒棒糖,孟檬出名了。醫院裏的小護士有時候還特意到她們病房看她,給她帶好吃的零食。孟檬覺得很開心。

奶奶沒有來醫院,孟寧是被爺爺抱着過來的,看見孟檬就往她身上撲,要不是孟檬腳受傷,她一定踹開他!誰讓他是害她受傷和挨罵的罪魁禍首!

爺爺和爸爸在外面說話,孟寧坐在她的病床邊上蕩着腳丫吃着她的零食,孟檬腦袋裏突然就閃過那句話。

“有了小弟弟,你爸爸和奶奶就不要你喽。”

她目光發愣地看着孟寧,看他轉頭,将剝好的零食塞給自己:“姐姐,也吃啊。”

她張嘴咬過。

那沒有你,他們就會喜歡我嗎?

她透過窗戶看向外頭。

天空明淨,雲朵悠悠好像甜甜的棉花糖。

“帶你去玩好不好?”她看着雲朵,悠悠地說。

“去哪裏?”孟寧很高興,但很快猶豫:“但姐姐受傷了,爸爸不讓的。”

她豎起食指放在嘴邊:“我們偷偷去,誰都不告訴。”

第二十七話迷途

人和野獸的區別在于,人願意親近篝火取暖,野獸會被篝火吓跑。人類是天生的群居的喜歡溫暖相互親近的群族,他們無法想明白自己的同類裏為什麽會存在這樣一些人,喜歡披上荊棘的外衣像刺猬一樣躲避別人的擁抱。

孟檬花了二十多年的時間才算完全理解這一類人。

這一類人也曾渴求溫暖,但一次次被針紮得遍體鱗傷,他們撿起這些針裝在身上,不是為了傷害別人,而是為了保護自己。

而現在她甩開孟寧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前走的時候,她又明白了一點。有時候披上這荊棘的外衣也不只為保護自己,更是為了保護別人。

因為人和野獸的區別還在于,野獸永遠是野獸,但是人有時候不是人……荊棘外套之下的她,其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麽善良完美,她長着魔鬼的心和尖利的牙,尖刺是她殘存的理智,告誡世人不要被假象迷惑而靠近。

簡單來說,她是個還有點自知之明的不太想害人的壞人。

孟檬摸摸額角早就看不出痕跡的疤,如懲罰自己一般,拒絕過往的想要順路載她一程的車,沿着長長的道路一直往前走往前走。

從天亮走到天黑,走到兩側過路的車子越來越少,走到腳上的運動鞋都把腳後跟磨出血來。

她停下來有些不适應地扶着邊上的樹幹看自己的腳後跟,突然感覺有些奇怪。

借着路邊昏暗的燈光,她伸手看向自己的手,手上沾着碎掉的樹皮,輕輕捏一捏就成了粉末。她擡頭看着邊上的大樹,面上的恐懼一點點升起,她不自主地往後退。

來的時候她記得清楚,從車上望出去,道路兩邊的樹木都是蔥蔥郁郁的,而現在……轉頭看四周,一盞盞昏暗燈光映襯下的都是樹葉敗落的枯樹枝,道路好像沒有盡頭一樣通向遠處,有白色的霧氣一點點從周圍彌漫過來。

忽略那些枯樹,就看那路燈……孟檬的眼睛驀然睜大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後退了幾步。

殊途鎮!這是通往殊途鎮的那條沉沒的路!

就在這時候,手機突然傳來“叮咚”的信息聲。

她忙掏出手機,又是“叮咚”一聲。

有消息框浮出:“您有一條來自殊途中學高三(17)班的郵件,請注意查收。”

孟檬慌忙滑關了通知。

“叮咚叮咚叮咚”……手機界面像是失靈了一般,一模一樣的信息不斷地跳出來。

她吓得把手機扔在了地上,往後踉跄了幾步,石頭一絆,雙手慌忙撐了地才沒有摔得很狼狽。但手心刺疼,瞬間變得火辣辣的。她沒來得及看,但應該是劃了個大口子,能感覺到溫熱的液體順着手心往下滑。

霧氣瞬間快要湧到跟前了,好像有生命似的變換着心态思索着該如何将她吞沒。孟檬心裏湧起巨大的恐懼,她顧不了手上的傷,堅持着站起來,狼狽地往後跑。

心髒“砰砰”跳得格外的塊,胸口因為突然的劇烈運動有些承受不住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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