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鎮 — 第 52 章 章節
應該提早下班回家了。是小偷嗎?李義一下清醒了很多,他趕忙想将酒瓶子揣進兜裏,但塞了半天塞不下,想着真有小偷砸了怎麽辦,忙就把瓶子好好地擺在窗沿上。然後掏出別在腰後的警棍,向着房間的方向走去。
這幢防震樓是在六二四地震後的第一年建起來的,殊途鎮整體塌陷到了水裏,而且周圍的地質活動不穩定,時常有餘震發生,不适合再重建,同時擔心這樣大面積的塌陷,會影響到周圍別的村鎮,民大地理與環境學院在別的公司集團的贊助之下建了這幢樓,一方面為了檢驗新研制的抗震建築材料的有效性,另一方面也為周圍地區的地質安全提供防禦警報。
傳出聲音來的是礦物質檢測室,裏面保存着教授和學生們從附近采集的岩石、植物等标本。李義沒上過什麽學,他們說的那一套套的術語他聽不懂,只知道說對外面人來說就是不值錢的石頭,但對他們做研究的人來說比黃金還珍貴。
雖然他不理解石頭怎麽比黃金貴了,但反正意思他理解了,也就是說他把自個丢了,這些東西也要看好呗。房間裏并沒有什麽隔間,除了做實驗用的桌椅電腦,就是透明玻璃罩着的石頭、植物标本,根本就沒地方能藏人。
李義警惕地擰門推了進去,屋子裏有光亮傳來。
天色早就暗了下來,屋裏開了盞臺燈,一個穿着白大褂花白頭發的人影正湊在燈下研究着一本書稿上的資料,聽見聲音轉回頭來看。
李義忙收起警棍,笑道:“趙老師,原來是你啊。”
趙文波扶了扶眼鏡,沖着他點了個頭:“巡邏嗎?”
“是啊,聽見動靜就過來看看。”
“哦,剛才不小心撞到了椅子。”
“今天有特大暴雨,該早點回去了。”
“是啊,想太出神忘記了,等我這裏資料整理好就走。”趙文波有些疲憊地拿下眼鏡,捏捏鼻子。
“您忙,我就不打擾了。”李義笑着關門要出去,剛關上門突然想到又推了開來:“哦,對了,周末去釣魚啊,發現一地方有很多好魚食。”
趙文波剛才似乎忙将什麽東西藏進了櫃子裏,有些慌亂地轉過頭來:“好好。”
李義以為他工作了這一天太累了,也沒太在意他這一時的失态,關上門真就這樣離開了。
拿着書名都颠倒了的的專業書又裝模作樣地看了一會,确定門外的人真的不會再離開了,他才将書随意地扔在一邊,從櫃子裏掏出之前藏起來的那個東西——一塊小小的藍紫色的石頭。
“趙文波”不在意地将手裏的石頭往上哪抛了抛,本來佝偻的身子挺直了很多,穩重老持的聲音也變得年輕而散漫:“這學校裏的破石頭有什麽可偷的,不過看是挺好看的。”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歡快的音調在這全是嚴肅調的實驗樓裏顯得很不搭調。他忙就手忙腳亂地從袋子裏掏手機,石頭滾在地上也管不了。
“喂喂喂,你幹嘛!我在辦事呢!”他壓着聲音小聲道。
“哦,吓得你不行了嗎?”女人說話的聲音是再也吊兒郎當不過的吊兒郎當。
“趙小語!”
“狗狗,別那麽大聲,擔心把人給招來。”她噓他。
顏狗忙把聲音又壓低了:“你這時候打電話來幹嘛?”
“東西到手了嗎?”
“到了啊。”
“很好,你帶着石頭從靠近黑板那邊的窗戶裏出來。”她說話的語調不要太輕松活潑。
“我從窗戶……”顏狗反應過來,瞪大眼睛:“……我在四樓!”他走到窗戶邊上,瞪着眼睛向下看。
“我知道,邊上的窗簾下面有繩子,已經幫你系好在試驗櫃的鋼筋腿上了。”
顏狗扯着繩子拉了拉:“牢不牢靠啊……”
“別婆婆媽媽的,快,待會雨大了,邊上的路又淹了,你就回不來了。”
“知道你還讓我這種天氣過來!”他拉拉繩子,試探着什麽姿勢下去更好。
“不這種天氣,這裏的研究員基本呆通宵,你有機會拿石頭啊?”
“好好好。”他從來都争不過她,幹脆放棄了這樣無謂的掙紮:“不和你說了,我跳了。”
挂斷電話的剎那,聽她還在裏面急切地叨了句啥,他沒有聽清楚,也懶得再給她打電話,回去再問好了。
這樣想着,他撸了繩子,放下窗戶去。他湊着窗戶往下看了看,風已經起得有些大了,直吹着他的頭發往他臉上打。邊上的樹葉被吹得飄過來,看不清地面的狀況,但繩子的長度夠到地面應該沒有問題。
他試探地拉拉繩子,握着的手感應該算結實的。還好以前訓練過幾年,不然叫他怎麽敢下去啊。“我為什麽要來這?打賭輸肯定又被她算計了。”顏狗嘀咕着踩上窗臺,正要往下降,突然電話音樂聲又響了起來。
他将耳機插上手機,按下接聽鍵,然後緊緊握着繩子,一邊往下降一邊說話:“又怎麽了?”他沒有發現,在靠近凳子角落的隐蔽處,有絲絲縷縷的繩線正慢慢地從繩子被割裂的口子裏翻出來……
第六十九話試驗
“狗狗啊,你在爬繩子了嗎?”
“廢話,不然在吊鋼絲嗎?”
“是從我說的那扇窗戶吧。”
“是啊。”顏狗難得從她從來都理直氣壯的聲音裏聽出一絲愧疚來,心裏有不好的預感升起:“你又給我下什麽套了?”
那頭的沉默聽得他心裏發虛,忙就快幾步往下爬。
“狗狗啊,回來我會給你好好補補的。”她的話音剛落,就覺得身上的繩子“刺啦~”一繃,他向下滑了一小段,馬上就反應過來,正要去扒邊上的大樹,突然手上就完全的一松。
握草!繩子斷了!
完蛋!
顏狗向着樓下跌了過去。
風吹得周圍的樹木“沙拉拉”響。仰面呈大字躺在好幾層厚的綠色大墊子上,顏狗吓得半饷說不出話來,面上的老人皺紋已經脫妝,他随手抹了一把臉。耳機裏傳來她略微有些緊張的聲音:“狗狗?狗狗?你沒事吧?你摔倒墊子上了嗎?應該不疼吧?我給你墊了好幾張墊子啊。”
半天才反應過來,顏狗大聲吼她:“趙小語,你對得起我!”
“追追追,幫你追你們系的那個系花叫什麽來着?”
顏狗的眼睛一亮,忘了自己剛剛經歷了什麽,一個咕嚕坐起來:“路子菲。”
“你小聲點,待會把李叔引來,我們這半天就白忙活了。”
一提起路子菲的名字,顏狗整個人都有精神了起來,對着瞳目人也狗腿了起來:“是是是是是是,怎麽追?”
“你先和我說說,剛剛你掉下來的時候,心裏是怎麽想的?”
“想什麽?死定了。”
“對,就是這個!”瞳目很高興地繼續問道:“那有沒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
“什麽奇怪的事?其實啊,那麽點高度,對我來說是小菜一碟,想當年……”
“再打岔,人自己追。”
翻臉不認人,說的就是她這種家夥吧。看看天色越來越不好了,顏狗一邊往外跑,一邊狗腿回道:“你說你說。”
“沒有什麽奇怪的霧氣奇怪的聲音嗎?”
“什麽霧氣?沒有啊!”
他突然“啊”叫了一聲,瞳目緊張地問他:“怎麽了怎麽了?”
“真下雨了啊!”剛剛還是點毛毛雨,這一會兒的工夫,突然就變成了瓢潑的大雨。顏狗捂着腦袋向着外面狂奔:“聽不見你聲音,我現在回去找你啊!”
說着,他就挂斷了電話。
這是暑假時間,只有瞳目申請了留校,因而四人間的學生宿舍裏,現下只有她一個人。外面的雨極大斜着從前面的窗戶外頭飄過,“砰砰砰”的關門聲從不同的方位傳來,想着外面的風估計能把人吹跑。
瞳目皺着眉頭從陽臺上走回房間,嘀咕着:“沒道理,是我猜測錯了嗎?”
瞳目,女,二十二歲,真名趙小語,是民大物理學專業的大三學生,業餘愛好是研究靈異學,開始關注殊途鎮源于網上的一篇求助帖。
樓主稱自己為多年前殊途鎮地震的幸存者,在地震中失去了自己的丈夫。這些年來雖然悲痛,但是生活還算是有條不紊地熬過來了。但是自從二零一六年六月以來,總有奇怪的事情發生。先是她的新未婚夫出了車禍,他說有人在背後推他,但是監控顯示是他自己跌了一跤。而後家裏的電器總是故障,東西總是莫名其妙變換位置,還有很多不勝枚舉的小事情。最奇怪的是一次她參加戶外拓展活動,攀岩爬到一半,突然石頭轟隆隆從上面滾下來,周圍的環境不知怎麽就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