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鎮 — 第 53 章 章節
回了殊途鎮地震發生的那一天,樓裏是熊熊的火光,丈夫在窗戶邊用床單吊着她往下走,和她說到地面了,可以松開繩子了……好在當時未婚夫在邊上,将她喊醒了,不然她就要解開身上的安全繩了,要知道當時她爬的高度足足有三四層樓那麽高。
瞳目并不信什麽鬼神之說,一開始只是當小說看,但是發現回複中有不少附和的人。
一個據說是目擊者,親眼看着她的丈夫以一種完全是被人用力推開的角度摔倒馬路中間的,但是當時她丈夫的身邊真真切切沒有人。
一個稱自己是消防隊員,他不是殊途鎮人,但是他有一個同事是。有一天喝酒的時候聽他那個同事提起過,有一次搬煤氣瓶出火場,周圍突然起了很大的霧。他聽見高中同學在背後喊他,讓他給他點火想抽煙……本來很陽光從來都笑呵呵的同事說着說着就哭起來了,說當時自己身上沒打火機,不然肯定給他們點了,因為他們走很久了,他很想他們。前幾天他同事不知道為什麽在房子裏沒有人的狀況下,突然又沖進了火場,把自己弄得重度燒傷,昏迷了好幾個月。隊員們自發組織找人,結果卻只在殊途鎮找到了屍體……
第三個比較有意思的帖只講了四個字:平行宇宙。回帖人的頭像是一個穿着旗袍戴着發釵的女人優雅的側臉,如同她的回答一樣簡單幹淨,這個回帖在一幹“神鬼論”之中顯得有些脫俗了。
瞳目一看就有了興趣,就想将它作為畢業論文的一個選題。在取證調研的過程中,她無意間認識了一個同樣在調查這件事自稱為董子的人,為了得到更多的相關資料,經他介紹加入了三道。其中她得到的最重要的是一份錄音資料和一張奇怪的救援名單。
錄影資料裏說話的是一個老人的聲音,據說是被發現的第二個受害者生前給孫子打電話的留言:“……一想到死他們就出現,好像專門來接我的一樣。好幾次了,和大霧、地震一起來,我本來說也好,一把老骨頭,一起走也好……但想想還有你,不能留你一個人……”說話的聲音開始出現雜音,顯得有些模糊不清,但隐約聽出是在叫人的名字,随後手機“嘟”一聲就被挂斷了。
她仔細研究過這些受害者的生前影像資料和她們的描述,得出一個膽的假設:異常狀況的觸發點似乎是人的死亡念頭和瀕臨死亡的狀态。但那張所謂的救援名單是怎麽得來的,她還不是很明白。第一種假設是殊途鎮存在奇怪的礦石物質(尋常的話三道為什麽要派人偷這石頭),人類瀕臨死亡或者存有死亡的念頭的時候會産生一種相應的腦電波,與之産生化學作用,造成只有當事人能看見的這一類幻覺,導致了二次傷害。
但顏狗帶着石頭從樓上掉下來,肯定吓得要死,怎麽就沒什麽反應呢?這個猜測似乎已經被排除掉了。
“為什麽……”她快幾步走進自己床鋪下用簾子隔出來的小空間裏,“啪嗒”打亮邊上的臺燈,看着被東西貼得滿滿的牆壁:“為什麽只能是你們?”
第七十話顏狗
小小的床下空間的牆壁上,貼滿了密密麻麻的照片和剪下來的或是标注在邊上的文字資料。
穿着翻領襯衣,國字臉,深眼窩,一臉兇相的中年男子,底下标注着:“李晨義,男,四十二周歲,原殊途鎮中學數學老師,屍體毀壞過于嚴重,具體死亡時間不詳。”
生着白發的老人坐在一間小小的雜貨鋪的竹木躺椅上,和藹地笑着看着鏡頭。“張興,男,六十七歲周歲,原殊途鎮小店老板,二零一五年九月亡。”
臉圓圓的,看起來很憨厚的青年男子,穿着消防隊員的服裝,正站在消防車邊上開心地笑着。“李鵬德,二十六歲,消防隊員,二零一六年九月亡。”
另外還有幾張照片無規律地亂貼在邊上,只在照片的邊上标注了名字,其中有相互依偎笑着的夫妻,抱着小女孩的年輕母親,油膩的中年大叔,穿西裝打領帶的知名人物,還有看起來在發呆的漂亮小姑娘……
在照片的最邊上,還用繩子夾了一張寫着救援名單的資料,對照着名單上的名字,瞳目拿起那張相互依偎的夫妻的照片:“對不起,只能用你來做試驗了。”
照片上的夫妻面對着鏡頭,笑容甜蜜。
名單上,上面李晨義、張興、李鵬德的名字依次排列而下,都被紅色的筆給劃掉了。瞳目對照着名單,再下面寫着的,是“楊悅”兩個字。
顏狗覺得這輩子自己都那麽倒黴的緣起,是在十歲那年為了上網不被家長抓回去,接受了瞳目的幫助,從此就在她的魔爪掌控之下難以逃脫了。
十四歲那年她為了驗證教導主任從辦公室跑到食堂頂層最快需要多少時間,以一根冰棍為代價繳挑撥他和學校的老大在食堂頂樓單挑。
十八歲那年她母親病逝,他陪她砸壞了一家家電商場的展示電視,頂了罪,還将自己的所有的零花錢都搭了進去,用于賠款和買糖果哄她,對了,還搭進一件被她眼淚和鼻涕弄得沒法穿的他最喜歡的短袖衫。
二十二歲,她知道他喜歡播音主持系的路子菲,故意和他打賭自己能不能幫他要來電話號碼,然後诳得他在臺風天氣從四樓的樓梯上跳了下來。而後每次看見瞳目對他不懷好意地笑,他的心髒總是要突突快跳兩下,應該就是那次的鍋。
不久後,他發現一件更神奇的事情:開學初,他收到一份署名為“三道慈善”寄來文绉绉的郵件,大致意識是他已通過了測試題目,成功稱為了三道慈善的實習人員,試用期一年。
他将這事笑話一樣講給周圍人聽,結果只有瞳目沒有笑,還慢悠悠來了句:“哦,對,我報名的時候順便加了個你,忘記給你說了,上次那塊石頭就是測試題目。”
“……”
為了一道入會的測試題目,她竟然诳得自己為一塊破石頭(“破”字讀破音)冒生命危險,太不夠義氣了!
顏狗磨着牙惡狠狠對着瞳目甩下句:“趙小語!我張言這輩子再也不想和你有任何幹系!”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嗎?”瞳目嘴裏說着道歉的話,人卻很漫不經心地坐在電腦前打着字,很沒有誠意地将吃過的棒棒糖遞過來:“請你吃糖果賠罪?”
他嫌棄地推開她的手。
她将邊上裝着雜七雜八零食的超市袋子提給他:“那想吃啥自己挑,別客氣。”
顏狗實在忍不住吼她:“這是我買的!”
瞳目縮着腦袋:“我們倆誰和誰。”
看她這漫不經心的樣子,顏狗心裏就有氣,咬重聲音:“後會無期,我們老死不相往來。”他大邁着腳步向着門口的方向走去,突然覺得外面的天空萬裏無雲,格外的晴朗。
身後漫不經心傳來句:“你不再考慮下?不後悔。”
他停住腳步後瞥她一眼:“我趙言這輩子就不知道什麽叫後悔!”
然而五天後的圖書館,瞳目端坐着身子縮在九樓的科學室裏,就感覺有人往她身邊一坐,一瓶小瓶的哈哈牛奶默默地推過來。
瞳目不經心地瞥邊上人谄媚的笑臉,将書頁翻過一張,看着書上的字不在意地伸手過去:“怎麽,不是說後會無期?”
顏狗忙将吸管插進瓶子裏,雙手将瓶子恭恭敬敬地遞到她的手上:“我們倆誰和誰啊。”
邊上看書的人投來不太友好的目光,嫌他們在圖書館的聲音太大。瞳目瞥了一眼就喝着牛奶站起來,随手把書一遞:“倒數第三行第四排從左往右數第五六本的位置。”
“收到。”顏狗屁颠屁颠跑去放書去了,但找了一會麽找到地方,又瞥見瞳目收拾好東西向着外頭走去了,忙就将書本往邊上的推車上一放,跟着跑了出去。
坐在圖書館一樓的自主咖啡機邊上的圓椅上,瞳目搭着腳步在意地看着桌子上拿的公用雜志:“說吧,什麽事?”
顏狗将椅子拖到她邊上:“路子菲為什麽會幫你去上課?”
“因為我有事啊。”
“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是說你們倆為什麽好像很熟?”
“因為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趙小語,你要不要臉。”
瞳目輕飄飄斜他一眼,顏狗忙就服軟了下來:“好好好,我說我不要臉。”他含糊小聲:“你答應過幫我追人的。”
“你說老死不相往來的。”
顏狗“咚”就在她面前跪下來:“我錯了。”
看着周圍人投來的異樣的目光,瞳目扶着額頭希望自己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