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答辯師誤撈失憶前夫後 — 第 26 章 欲念
欲念
靈眇在原地松泛了些筋骨,與玄硯形成前後夾擊之勢。她上前,一劍挑破國師那身黑袍,寬大的袍子在空中散開,露出裏面的人。
靈眇懶得跟他廢話,開口道:“隐,你的師妹托我帶句話與你,她說,好久不見。”
隐的臉沒了黑袍的遮掩,終于顯露出來——兩只眼球同魔像那般高高凸起,眼白少得可憐,遠處看,黑色的穢物充斥滿整顆眼前,看得人胃內翻江倒海。
一聽“師妹”二字,他的臉色分明沒有方才那樣沉靜了。
“魔像的樣子就是照着你自己刻的吧。”靈眇打量他半天,憋出這樣一句話來,“怪不得,不敢教人看見。”
“我這樣還不是被門派內那群自持正道之人害的?!”國師慌忙撿起地上的黑衫蓋在臉上,“他們毀了這張臉,毀了我的所有,我的幫主之位,我的一切!!”
他嘴角抽搐:“呵呵——不過沒關系,現在沒關系了,我有的是辦法能讓那些看不起我的人一個個都去死,我身居高位,我成魔成妖等的就是這一刻!!!屆時,豈止一個幫主之位,我就是要天下又有誰能阻我?!”
“二位菩薩,你們難道是想為蜀雲國那些枉死的人讨個公道嗎?哈哈哈……”空蕩蕩的宮殿內回想着他陰冷的低笑聲。
玄硯:“果然是你。”
“別跟他廢話,”靈眇的目光繞過隐的腦袋,給玄硯遞了個眼色,“趕在天亮前毀了這裏,動手吧。”
隐也不裝了,沿着臉的一側,活生生拽下自己的一塊臉皮,接着他的頸上開始長出一些囊狀的腫塊,血肉模糊處長出一個新的腦袋,接着,一個兩個三個……
“菩薩們,你們還是太年輕了……要知道,世間妖魔皆易除,惟欲念難消啊。”隐在躲過兩人多次殺招後,喉嚨間沉沉道。
靈眇趁他說話的空檔,提劍割下他其中一個腦袋,誰料他不但沒有半點疼痛反而急撲過來,伸手鉗住了她的脖子:“你以為我為什麽不怕你們?說白了我就是欲念的載體,欲念不消,我就不死。你以為人的欲望就這麽容易消泯嗎?”
靈眇被他掀轉過來,正對着玄硯,隐在身後緊緊掐着靈眇的脖子:“聞起來,你們二位的過去倒也有趣得緊,不妨在死之前讓我探探所謂仙神的欲望。”
玄硯舉劍欲發動攻勢,卻唯恐靈眇收到傷害,進退維艱,不敢有多的動作。
開始汲取靈眇欲念的隐正準備飽腹一餐時,臉色突然一僵,沉聲問:“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你、管我……”靈眇一個扭身将隐震開幾步,捂着脖子吃力道,“我知道了……你怕我是不是……”
靈眇給玄硯使了個眼色,玄硯飛身越過她将隐牢牢地按在地上:“快動手!”
靈眇雖然不知道為何隐會懼怕自己的欲念,但總之是找到了他的弱點,靈眇死命拽着隐的手不送,看着他黑黢黢的眼裏開始撲騰起驚悚。
“我一個空空白白的人,你到底看見了我的什麽欲念?難不成我還想毀滅世界嗎哈哈哈……”靈眇看着隐在手下撲騰,覺得有趣又好笑。
見他逐漸失去了方才的嚣張氣焰,她轉眼看向玄硯,提醒道:“你們仙界之人不是擅長除妖祟斬魔根嗎?快動手。這地方這麽大,不燒是不行了。可憐我五萬字沒抄完,如今估計又得再添五萬。”說完,将隐交給玄硯,自己跑到一旁開始埋火種。
玄硯酌塵劍劍中央開始凝聚出藍白色的光暈,三股靈流将劍身包裹住,酌臣劍高舉,随着隐的一聲慘叫,他體內迸裂出一股黑氣。劍落氣湮,只留滿嘴涎液表情呆滞的隐垂着腦袋在低笑。
與此同時,靈眇已經在魔像周遭埋好了火種:“帶着他,我們走!”
巨大的帷幕從穹頂上開始燃起火焰,金紅色的焰苗如同畫筆般在帷幕上起起落落,又掉落在地上,火蛇一樣在地面肆意地游走。
“這回動真格的?”玄硯拉着隐走在前面,問。
“那當然,我的業火可不會恃強淩弱。”靈眇跟在後頭,自動形成一個透明色的結界,屏蔽開後頭濃濃的黑煙,“快走。”
兩人拽着隐邁完臺階,走出那副巨畫的一瞬間,身後竄出一股氣勢兇猛的火勢,徹底吞沒了底下所有罪孽和妖魔。
玄硯的肩一側扛着隐,還沒等将他放下來,就聽見他在玄硯耳邊嘲諷道:“呵……你們太天真了,你們以為我殿外的衛兵是吃素的嗎?”
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國師早已經意識混沌,卻在暈厥前一秒,伸出舌尖一咬,血糊糊的嘴裏吹了個哨子,殿門外黑壓壓一片披甲戴胄的衛兵立刻将大殿團團圍住。玄硯見狀,立馬将殿內所有出口用咒法堵住,雖有效果,但也只是緩兵之計。
砸門聲和踹窗聲不絕于耳。
情況危急,靈眇向玄硯道:“玄硯,此刻外面全部已經被圍住,你的術法能堵一時卻不是長久之策,他們這些人是看着我進來的,目标也只是我一人,于你無關——”
“不行,我不能棄你不顧。”玄硯聲音急促低沉,已經察覺到靈眇接下來要說的話。
“外面已然是水洩不通,我們再要沖出去只能硬碰硬,硬碰硬只會把事情鬧大。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嗎,此事非同小可,想必你也能猜出個七八分來,其間還牽扯到了一直以來給蜀雲國運送福祉的喜神樂雲,人、仙、冥三界通通卷了進去,所以這件事情只能由仙帝來做主,但如果這時候把事情捅大了,三界必定引起一番不小的轟動。”
靈眇死死盯着玄硯,急切道:“聽明白我的話了嗎!我留下,單純作為一個逆黨,一個縱火犯,你出去,去仙界找仙帝,讓他出面。”
“你穿的和他們一樣,他們不會發現,你有機會混出去!但你如果不去,那仙界沒人會知道今晚這裏發生了什麽!快,去找月白!”
玄硯袖袍下的手緊攥成拳,墨色的眼瞳中怒火和不忿橫沖直撞,地下的業火騰騰往上冒,外頭的撞擊聲仍在繼續,在哄亂聲中,門和窗的結界被取消,大批大批的衛兵提着兵器魚貫而入,沖着靈眇和國師這邊沖來。
靈眇提着昏迷的隐,将其擋在身前,沖面色兇狠的衛兵威脅道:“別過來,我手裏有刀。”
彌漫的黑煙中,靈眇對着蹲在書案下的玄硯打了一遍又一遍的手勢。
“快走!”
“別管我了,到時候誰也走不掉!”
……
玄硯一身黑衣,在混亂中混到了衛兵隊伍中,回頭望,靈眇的表情似乎是笑了一下,那笑裏是篤定的信任,他在夜色中看見她的嘴型在說:
“我死不了……但我等你來救我……”
就這樣,玄硯扭頭走進茫茫黑夜中。
終于在圍牆邊看見月白。
“人呢?!啊!我他媽問你靈眇人呢?!”月白上來就揪住了玄硯的衣襟,怒道。
玄硯松開月白的手,兀自走到一口一人高的大水缸前,揮掌推倒了水缸。一聲巨響劃破開長夜的寂靜,周圍的宮殿紛紛騷動起來。
“着火了——國師大殿着火了——”玄硯吼着。
得在國師那幫人擅自動用私刑處置靈眇前,讓皇宮內院更多人攪和進來,尤其是當今陛下,立即處死和蓄意縱火擇日問審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眼見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提燈來看,不斷有其他殿內的侍從宮女開始救火,玄硯轉身拉着月白就要離開。
“瘋子,你這個瘋子!我問你話,靈眇現在在哪裏!走水了為什麽不帶着靈眇一起回來?!”月白掙開玄硯的束縛,就要沖進殿內救人。
“來不及解釋了,不想她出事就随我去仙界找仙帝。立刻!”玄硯喝道。
……
一上仙界,便遇上了清河君。清河慵懶地靠在一朵白雲上,打招呼道:“早啊,玄硯!怎麽?今日沒和那個穿紅衣的一起來?”
玄硯遞過去一記眼刀,拂了拂袖,火急火燎地路過他身邊。
仙帝的金殿外,兩個仙兵守在外頭,攔住了玄硯。而阿音上前來向玄硯問安。
玄硯半分正眼也沒瞧她,問:“什麽意思?”
阿音回道:“仙帝和樂雲上殿在探讨正事,其餘人不得入內。”
“正事?好巧,我也有正事想請教請教樂雲上殿,讓開!”玄硯失了平日的分寸,語氣上難免有些沖。
月白:“什麽正事能大得過三界?快讓開!”
玄硯臉色已然難看到極點,揮袖打開了殿門,徑直闖了進去:“帝君,玄硯有事相告。”
一旁的樂雲斂了眸中的寒色,笑意盈盈道:“玄硯,你今日怎麽突然上來了?”
“玄硯你的禮數都忘到哪裏去了?沒見我們正談着大典上的正事嗎……你有何事不能放一放再說?”紫穹略有不滿地指責道。
“仙帝蜀雲國——”
“玄硯。”話還沒說完就被樂雲打斷,“帝君的意思是,或許你可以等過些時日再來。”
“誰還沒個正事要談呢。都說樂雲上殿通情達理處事得體,不會不知道凡事都講求的‘大局’一詞是為何意吧。”月白一來便察覺到這位傳言中的樂雲上殿的古怪。
天色漸亮,此時已經距靈眇被捕有些時候了。
玄硯強壓話裏的怒意,聲音顫抖:“蜀雲國國師借喜□□頭通魔害人,傷人無數,請帝君明察……救人。”
紫穹蹙眉,問:“何意?誰人要救?”
“冥界靈辯師,靈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