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他又雙叒掉馬了 — 第 11 章 沒有掉馬的第十天
月色溫柔,給林中鼻青臉腫的少年撒了一層清輝。
他睜着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連呼吸都是微弱輕緩的。
斷掉的肋骨插進了肺裏,呼吸都帶了痛。若不是體內的法力護着,估計早就喪命了。
那些施暴的人打盡興了,就把他扔在了這裏。
臨走時,蘇察附耳對他說:“阿笑你放心,我會告訴雲墨你在這裏,但是我也會告訴他,他要是敢來,今天你的下場就會是明天他的下場。你說,雲墨會不會來找你呢?”
夜已經不知道有多深了,阿笑捂着胸口爬起來,邊哭邊笑。好疼好疼,雲墨師兄千萬別來啊,雲墨師兄為什麽還不來?
他踉踉跄跄站起來,一瘸一拐往回走。有時走不穩,摔個跤,爬起來,又摔一下——最後就這樣一步一跤回了家。
雲墨的屋子裏漆黑一片,想必已經熄燈睡了。
都沒有稍微擔心一下他嗎?
阿笑的眸子變成了如墨的黑,連光也不曾有。
阿笑阿笑,最終也不過是一個笑話。
雲墨簡直一個頭兩個大。他臨出門前問過差點睡着的何勝阿笑在哪,被賞了好幾拳後只得到一個小師姐派他去主峰做事的消息。
可是在他急匆匆趕到主峰,問雲硯謝姚有沒有帶年輕的外門弟子回來時,只得到雲硯奇怪的一句:“能來主峰的外門弟子只有你。”
本以為何勝雖然可惡,可好歹比陰毒的蘇察靠譜,沒想倒是被這人給騙了。
雲墨把阿笑常去的地方轉了遍,最後沒奈何,大半夜敲響了湯彩的院門。
女修好像本已經睡了,開門時只穿着單薄的中衣,扣子還沒扣好,露出一點歡情。
她聽聞雲墨的來意,往自己屋子看了一眼,搖頭什麽都沒說,只是拉起了雲墨的手。
雲墨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就要抽回,卻發覺湯彩正在他手心寫字。
“虛拟練習室,林子。”她寫完,很是厭惡地揚高聲音道:“師兄若是再來騷擾,湯彩可要舉報您了。”
雲墨從院門口往裏瞧,只見屋內模糊的燈影。
他在心裏輕輕嘆氣,只道:“是是是,雲墨打擾了,這就走,師妹莫生氣。”
虛拟練習室旁的林子很大,看來要找一晚上了。
只希望阿笑還是醒着的,能聽到他的喊聲。
雲墨從女宿這邊,直接鑽進了林子。
與此同時,阿笑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滿目悲涼。
星河落盡。第二天是個陰雨天,綿綿細雨打濕了路邊青草,洗盡灰塵。
阿笑迷迷糊糊,只覺得全身上下一陣酥癢,溫潤的法力在經脈間游走,丹田之中好像溢滿了天地靈氣,隐隐約約有什麽東西就要破裂。
他倏忽間睜開了眼。身後傳來聽起來很是疲憊的聲音:“坐好,別動。”
阿笑垂下眼眸,乖乖坐好不動了。
雲墨發覺人醒了,松了一口氣。他昨晚幾乎是把小山的林子都翻遍了,也沒看到阿笑的人影。天蒙蒙亮時才回來,不抱希望地走進阿笑屋子一看,又心疼是又是憤怒。
少年孤零零縮在床上,整個人都蜷成了一團。
再近些一看,只見他頭發亂糟糟的,似是被人毫不留情地拉扯過,臉上也好大一塊淤青,眉頭還是緊縮着的,唇畔的血跡還未擦去。他好像也摔了很多跤,膝蓋肘部都是混着血跡的泥土。
雲墨收回法力,丹田裏空空蕩蕩,整個人也好像虛脫了。廢柴果然不配替人療傷。
阿笑咳嗽兩聲,閉了閉眼,輕聲道:“師兄,我餓了。”
“想吃什麽?我去食堂給你帶。”雲墨從他床上下來,問道。
阿笑沒答話,便又聽雲墨笑道:“不過做好準備,肯定沒有你自己做的好吃。”
阿笑眼睛裏空空蕩蕩的,不想說話,只是略微颔首。
雲墨心中嘆氣,最終什麽也沒說,獨自出了門。阿笑向來安分,絕不會主動招惹別人,想來是昨日被謝姚搭話,引來那群人的嫉妒了。無緣無故被他牽連至此,心中難免有怨。
怨也好,恨也好,只是別好好的一個人,突然變了性子。
他心中悶悶的,帶着一股低氣壓來到了食堂。
正碰上蘇察跟着一個神色倨傲的弟子要出去。
蘇察見到雲墨,眼睛驟然亮了起來。他對那倨傲弟子耳語幾句,昂首挺胸大跨步向雲墨走來。
“雲墨師兄,好久不見。”
我不惹事,事惹我。雲墨心煩,冷眼瞧着蘇察:“有事?沒事滾。”
蘇察聳聳肩,無所謂一笑,言辭懇切:“雲墨師兄不要這樣嘛。六師姐這個靠山也不是萬能的,你還是跟大家打好關系比較好。”
雲墨不願與這小人多做糾纏,麻木地“哦”了一聲,微微側身接着道:“看來沒事,那你滾吧。”
蘇察勾起唇角來,攔着雲墨,道:“雲墨師兄,可不要聽不進去人話啊。”
雲墨翻了個白眼:“人話聽得懂,你的話聽不懂。”
“你!”蘇察臉上的笑隐下去就要發怒,乍見雲墨好整以暇的表情,咬着牙,笑道:“看到我身後的楊洛雲師兄了嗎?他的兄長可是跟在大師兄身邊的內門弟子。”
這是什麽理……巴結上大師兄就以為可以不把六師姐放眼裏了?難不成雲硯還放着親師妹不親而去親近內門弟子?
若是往日,雲墨興許還會好好與他辯上一辯,只是今日實在沒有心情,院裏還有一個病號沒吃飯呢。
雲墨看向蘇察身後那位倨傲弟子,笑道:“楊師兄,早上好。”
面前青年一改對蘇察的态度,禮貌端正,笑容燦爛。楊洛雲很是受用,看雲墨的目光也平靜了許多。再者,吸引了小師姐目光的是阿笑,不是眼前這人,他也沒必要因此得罪六師姐。
蘇察一咬牙,還要說些什麽,就被楊洛雲狠狠一瞪。他深吸一口氣,立馬萎了。
雲墨笑道:“借過。”便光明正大地從蘇察身邊走過。
蘇察不忿,狠狠向雲墨那邊一偏似是要撞上雲墨的肩膀。
雲墨懶得玩這麽幼稚的手段,向前快走一步。
蘇察差點摔倒。
楊洛雲嫌他丢人,冷哼一聲徑直走了。蘇察見狀,趕忙跟上。
蠱惑小師姐的是誰,自然要接着找誰算賬去。
程枝想了一晚上,最終還是決定親自來跟雲墨說一聲,道個別,不然也不能讓他白跑主峰一趟。
豈料雲墨沒見到,反而見到了曬着太陽的阿笑。
她走過去,發覺少年整個人都很萎靡,還有被人打過的痕跡,不由驚訝:“阿笑?”
阿笑低着頭,站起來,軟軟叫了一聲六師姐。
看起來又乖巧又可憐。
程枝皺眉,問道:“有人欺負你?”
阿笑抽抽鼻子,搖頭不答話。
“阿笑,我不是唉多管閑事的人,你若不說,我也沒辦法。”程枝忽然嚴肅道。
阿笑愣愣擡頭,見少女神色凝重,不似作僞,他張張嘴,到底只是說:“本也不是什麽大事。不勞六師姐煩心。六師姐是來找雲墨師兄的吧?您稍等一會兒,他去食堂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程枝被這小子弄得有些無語。她輕輕颔首,眼觀鼻子鼻觀心,等雲墨回來。
沒等來雲墨,先一步等來了蘇察與楊洛雲。
蘇察毫不客氣地踹開院門,見到程枝地一瞬間立馬往楊洛雲身後跑。
弄得楊洛雲與程枝皆是一頭霧水。
無關人士,而且上次何勝比較出頭,程枝實在是記不得這是哪號人了。
阿笑的臉色卻是煞白如雪。
程枝看向阿笑,問:“他們欺負你?”
阿笑只一步步往後退,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楊洛雲笑道:“六師姐,我們只是與阿笑師弟有些小摩擦,說開了就好。”
程枝問:“說開了?”
“還沒,這不再聊聊嘛,師姐略等一下。阿笑師弟,我們可否借一步說話。”楊洛雲笑眯眯看向阿笑。
“否。”程枝擋在阿笑身前,朱唇輕啓,只說了一個字。
“六師姐,你看我兄長與大師兄有些矯情,給個面子,對彼此都好過。”楊洛雲面上閃過一絲氣惱,很快又好好商量的樣子。
“好,說,找阿笑聊什麽。”程枝道。
楊洛雲微微一笑,道:“昨日,阿笑師弟冒犯了小師姐,師弟只是想找他說道說道。”
阿笑與謝姚能扯上什麽關系?難不成他們原本要找的是雲墨的麻煩,結果誤會了?
程枝道:“你小師姐不在意。”
楊洛雲笑道:“師弟們替小師姐鳴不平。小師姐人美心善,沒道理被這小子騙啊。”
程枝懶得廢話,右手搭上腰間的劍來,道:“小師妹的事,自有我來,用不着你們。”
楊洛雲還要說什麽,見程枝身後的阿笑輕聲笑了下:“你們找錯了,小師姐那日是找的雲墨師兄。”
程枝轉頭,見少年臉上滿是諷刺的笑意,眸子深處,既是怨恨,也是悲涼。
楊洛雲挑眉笑道:“哦?是嗎?”
“什麽是不是?”有一青年,言笑晏晏,提着食盒,走進院子裏對離着他最遠的阿笑笑道,“阿笑,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