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他又雙叒掉馬了 — 第 21 章 掉馬後的第九天
早晨萬物蘇醒之時,向來最為生機勃勃。
東楚流域的臨渙古道上,各色叫賣聲此起彼伏,雖喧嚣,卻又充滿生氣。
趕着上學堂的小少年被小吃攤的香氣吸引,偷偷花掉一點紙筆錢在攤位上吃了個歡,最後愁眉苦臉地想着遲到了該怎麽與先生交代。
那攤主見狀,大手一揮,好心免了小少年的單,笑道:“下不為例。不過也沒什麽好怕的,畢竟不是去青樓楚館鬼混,你先生頂多訓斥兩句。”
在攤上喝湯地客人聽聞,笑道:“正好,昨日青樓來了個如花似玉地姑娘,還跟你小子差不多大呢。”
小少年塞進嘴裏最後兩顆魚圓,嘴裏鼓囊囊的。
他兩頰又鼓又紅,叫人只想捏一捏。
他把魚圓咽下之後,走到攤主面前,含含糊糊說了兩句,轉身就跑。
見那小少年紅着臉告饒般道謝後逃走,攤主哈哈大笑,急需吆喝客人:“魚圓湯,好喝的魚圓湯來喽,喝一口,一天好精神……”
“砰”一聲,一個小厮推開們,拖着滿滿一大桶魚圓湯【1】走進了廚房。
昏昏欲睡的廚子見到他,恨鐵不成鋼道:“叫你去買,怎麽這麽慢?!那些大人郎君可都要等不及了!你要是再磨叽,我就告訴媽媽讓你伺候客人去!”
生的有幾分姿色的小厮嘿嘿一笑,麻溜盛出一碗來,遞給那廚子:“您看,您這做的魚圓湯,絕對好喝。”
廚子偷奸耍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聞言反不覺得羞恥,而是一巴掌呼向小厮的頭,笑罵道:“小東西,等今兒那位王家大郎君走了,我帶你去玩昨日新來的姑娘去!哎呦,聽說原來還是大戶人家養出來的,細皮嫩肉的,結果在神殿裏偷情,惹怒了祭司,跟她那小相好一塊落到這裏來了。”
小厮聽得一愣一愣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嘿嘿地笑:“多謝狗哥,多謝狗哥!”
說完,小厮就端着碗,來到了王家大郎君與那姑娘的房間裏。
紅紗漫漫,擋住了裏面人一夜的旖旎。
小厮站在床邊,只窺到一段雪白的纖細胳膊。
他半捂了眼,道:“郎君,姐姐起來吃了飯再睡吧。”
王家大郎君迷迷糊糊打了個噴嚏,還有些迷糊,便又八爪魚似的抱住了身邊的姑娘。
他觊觎這姑娘美色很久了,聽說她因為那檔子龌龊事被發配到這裏來,又急又氣,結果一見人低眉順眼的樣子,火氣就都沒了,睡了一覺,就又覺得這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了。
沒成想,一夜溫存過後,再摸這姑娘渾身冰涼冰涼的。
他還懵着,睜眼一瞧,險些沒吓掉了魂去。
這姑娘嘴角笑容恬靜溫和,但是面色青白,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活生生一副死人模樣。
王家大郎君把手放她鼻尖一探,自己兩眼一翻也暈過去了。
小厮不明所以,掀開了紅紗,登時也吓沒了魂。
與此同時,隔壁南風館,傳出一聲哀嚎,随即響起亂糟糟的喊聲:“死人啦!死人啦!”
死人的事還沒傳到程府,程葉正在客房中逗雲墨郎中和他的藥童玩。
在他眼裏,這藥童生了一張頗為秀氣漂亮的臉,結果是個清冷性子。反倒是郎中,頗為活潑愛笑,而且與他極為投機。
只是……郎中看藥童的眼神不太一樣。
怎麽看怎麽像他之前看洛柔語的眼神。
程葉的眼神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雲墨拿眼瞟了眼程枝,見她一副不甚自在的樣子,嘴角不自覺翹起來。
程枝見他笑,很是郁悶,總有種這不是妹夫見大舅子而是弟妹見大哥的感覺……
而且程葉渾然不覺她的窘迫,跟雲墨聊得很是投緣,就這一會兒功夫,就差擺個結拜兄弟了。
程枝打算出去溜一圈,便道:“先生,咱們的折心草沒了,我出去采摘一些。”
程葉驚道:“難道兩位是修士?”
雲墨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笑問:“何以見得?”
程葉微微一笑,道:“道長莫怪,我們這蘭花品種多樣,外邊修士們偶爾會來采摘一種‘彥蘭’,他們叫這折心草,據說對修士修煉有幫助。”
雲墨聞言,笑道:“這聲道長我可擔當不起。我機緣巧合之下偶然踏入仙途,曾也想拜入師門,奈何天資愚笨,不是修煉的料,也只能接着做自己的江湖游醫了。”
程葉道:“道長高義,都是救人于水火的選擇。”
雲墨厚着臉皮,連連稱是。
程枝簡直不想看這人了。她低着眉,轉身就要走。
正好碰見通傳的下人。
“先生,隔壁林道長說想借您的藥童一用。”
雲墨騰地一聲從座位上站起來,立馬對程枝道:“枝枝我陪你去。”
這緊張模樣,留給程葉一臉問號:難道林道長也喜歡男色?還是這與妹妹同名的“枝枝”有什麽獨到之處?
林烨見到雲墨程枝兩人一同出來時,稍微有些錯愕。
程枝密聲道:“若不是雲墨,我不會來見你。”
林烨苦笑,只是道:“兩位,請到我屋裏說。”
程大人之所以能爬上左尹的位置,接人待物的手段也必然不一樣。就看給林烨分的院子,就與雲墨的院子截然不同。
一個是丹修,一個是江湖游醫,雖然住處不同,但并沒有偏頗。
雲墨房間裏是楚河流域的各色醫書,甚至還有基本講巫術的,而林烨的屋裏則養着幾株靈草,郁郁蔥蔥,靈氣十足。
雲墨與程枝一齊站定,一齊看向林烨,等待他說話。
林烨道:“今早青樓和南風館都出現屍體了。”
程枝道:“詳細說。”
雲墨問:“你去過?”
林烨淡定搖頭,道:“街上都傳遍了。兩名死者都是大官家的孩子,據說因為在宮中祭司作法的地方行事,被發現後一個被賣到了青樓,一個被賣到了南風館。沒訓練幾盞茶的功夫,就被送去接客。結果恩客第二天早晨醒來一看,屍體早就涼透了。”
程枝皺起眉頭。
雲墨敏銳發問:“奸|屍?”
林烨意味深長地看了雲墨一眼,道:“我猜是。”
雲墨點頭:“我猜也是。”
程枝問道:“屍體是有什麽異常?”她幾乎下意識就覺得這件事不簡單——何況林烨也不是沒事唠嗑得性子。
林烨道:“屍體裏的血早就流進了。而且,他們得魂魄被獻祭了。”
雲墨眉心一跳,問道:“四師兄怎麽知道他們得魂魄被獻祭了?”
林烨笑道:“我畢竟是魔界中人,當然知道。”
獻祭……程枝忽然有些疲憊,問道:“你可知屍體放在何處?”
林烨笑道:“随我來就好。”
程枝道:“林烨,你救了雲墨,我與你的恩怨兩清,但是我并不想與你走在一起。”
林烨黯然,道:“因為我是魔尊得人?可我從不曾真正害過一個人。”
雲墨心道,你就是差點害了枝枝。
程枝搖頭,道:“我們之間得信任,覆水難收。你告訴我,屍體在哪兒。”
林烨長嘆一口氣,道:“跟我來就好,你若不信我,可以給我下禁咒。”
程枝幹脆利落地從儲物香囊中拿出二師兄沐白川繪制地黃符,融進茶壺中,給林烨倒出一杯水來:“喝嗎?”
林烨苦笑,幹脆利落喝了個幹淨。
少女的眸子明明滅滅,映照出林烨的影子來。
在她被師門孤立的時候,只有林烨待她如故,如今,這份不離不棄的信任被他自己親手毀了。
眼角的餘光掃過雲墨,林烨忽然笑了。
什麽只有自己,不離不棄。真正不離不棄的,怕是只有六師妹身邊的這個外門弟子罷了。
雲墨見他一笑,淡定躲在了程枝的後面。
程枝疑惑回頭,見青年笑得一臉欠揍,抽抽嘴唇沒說話。
林烨問道:“枝枝,走嗎?”
程枝點頭,丢下一臉哀怨的雲墨,與林烨一道出了門。
兩人走後,雲墨本想回自己的地或者再找目前無聊養傷的程大郎君唠嗑,結果被小蘿蔔頭抱住了小腿。
雲墨回身低頭,見小魔神抱着他的小腿,仰着頭,肉嘟嘟的臉上面無表情。
雲墨把他抱起來,笑問:“怎麽了?剛剛那個哥哥欺負你?”
小魔神搖頭,道:“找我,不去。”
雲墨自動翻譯:“有人找你,你沒去?”
小魔神點點頭,又道:“壞人。”
雲墨聞言一笑:“呦,承承怎麽知道是壞人找你?”
小魔神揮着小拳頭,露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要我來。”
雲墨驚道:“這麽說,你來這裏不是因為感覺到陌哥哥受傷了來幫陌哥哥的,而是因為有人逼着你來這裏?”
小魔神低了頭,悶悶“嗯”了一聲。
妖界是白糖的地盤,白糖不會逼承承來這裏,那麽,只能說東楚的祭司确實有本事,居然能通靈給承承,讓他不得不出現。
小魔神把頭埋在雲墨的胸口,悶悶說道:“昨天,又找。”
雲墨摸着小娃娃的發頂,柔聲哄道:“不怕,陌哥哥在這裏,不叫他們逼你露面。”
按理說,這裏的人基本連修士都不如,卻要逼神力尚弱的小魔神出面。雲墨不禁陷入深深的思索。
神界阻斷與其餘五屆的聯系已久,東楚又是如何做到的?
懷裏的魔神小娃娃一臉稚氣,正窩在雲墨懷裏,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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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1】:荊楚美食,相傳起源于楚文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