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答辯師誤撈失憶前夫後 — 第 49 章 冥後
冥後
“留你到現在不過是你身上還有我想要的東西。不然你以為我和她一樣,對你對了真心?”
聞言,玄硯微微一愣,然後吃力地笑出聲來。萬般無奈之下,他徒手接住了靈眇的結冥劍:
“好啊,你殺。”
不知是不是錯覺,玄硯眼中的靈眇明顯遲疑了會兒。但沒過多久,她當真發力刺了過來。肌膚撕裂的痛意直達大腦,但玄硯沒有半點猶豫,握住劍身的手一寸一寸往前移,企圖能搶過結冥劍。
靈眇眉間的印記忽閃,明明手裏傷人的動作不停,可玄硯還是能聽到她在低語:“魄符……用那張魄符!快!”
是真正的靈眇在說話。
負傷情況下的玄硯,本來要毀掉魄符就很難,更何況對面是能毀天滅地的下魄之魂。他耗盡最後一絲氣力,好不容易将靈眇手中的劍抽過來,卻被對方再度重傷在地。
靈眇聲音空靈,蹲在玄硯面前,狠狠挑起他的沾血下颚:“生得這樣好看,殺了你,她會不會難過得想死啊?嗯?”
玄硯潰爛的後背早已不能支撐他做出別的動作,可即使這樣,他特意擺在身後的手仍是悄悄地摸出了藏在袖中的魄符。
可這根本逃不出靈眇的雙眼,發現後的靈眇立馬就要搶過來。但樂雲不知何時站了起來,用束仙鎖将靈眇鎖住。
早已失去神魂的靈眇,重新抄起劍狠狠刺向了樂雲。樂雲袖中突然掉出一塊東西,明晃晃的,很是刺眼,像是一塊鏡子。
而此時,玄硯手中的魄符終于起了作用。
一束強光從天而降,霎時間,整個草原,亮若白晝!
靈眇緊緊捂着心髒,指甲深嵌在泥地中,痛苦不堪。這束強光中,所有人都睜不開眼睛,不知道此時有兩面鏡子悄然結合在了一起。
一塊來自樂雲,另一塊來自靈眇。
兩塊鏡子貼合得嚴絲合縫——直至強光逐漸削弱。天地間開出一扇巨大的結界之門。
魄符的作用下,下魄幾欲魂飛魄散。可當這扇巨門開啓,事情開始變得不受控制。
玄硯和靈眇的身軀開始變得透明起來,輕盈若羽。
靈眇的表情平靜了些,像是魄符失效。玄硯察覺到此時事情不太對勁,于是拼命将靈眇拉入懷中,卻碰到一片虛無。
心中猛然一滞,這時,他終于瞧見了那兩面古鏡的結合。心中隐隐不安,他收回魄符,看見那扇門時,瞳孔劇烈震顫起來。
北域雙鏡之地……古、今,能相通。
所有關于這地方的傳言如同決堤奔湧出的潮水灌進了他的腦海中。
“玄硯君……”
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秒,玄硯好像聽見了靈眇的聲音。可這聲音缥缈虛無,像是憑空捏造出來,又像是來自某個被塵封已久的時空。
“糖葫蘆吃過沒,起來帶你吃。”
這句話……這句他在幻境中聽過的話。
竟是靈眇說的。
他早該明白的,故人……自己所尋之人——
不是別人!
“果然、是你啊。”
“靈……眇。”
……
“快把魄符拿出來——”
靈眇驚呼一聲,從床上彈坐而起。眼前碎發浸滿冷汗,這時,身旁一個鬼侍悉心地拿着絲帕,替她輕輕擦拭起來。
“什麽魄符,姑娘可是又做噩夢了?”
靈眇撫着胸口平緩了些呼吸,方才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一切布局顯得十分陌生,但又格外熟悉。
等等……這不是冥界特有的鬼侍嗎?!所以這裏是——冥界?可是昏迷之前明明還在北域,雪山前還有一扇憑空出現的巨大的門……
還有這稱呼……姑娘?如果這真是冥界,那這些鬼侍為何叫自己“姑娘”?
這時,拿着絲帕的鬼侍身後又走出另一名鬼侍。
她的服飾和氣度顯然和周圍鬼侍不在同一層級上,只見她端着一壺清茶走上前來,眼神不經意瞥了眼那名稱呼自己“姑娘”的鬼侍,接着,靈眇便看見她惶恐地看着自己,攥着手帕發抖,像是在懇求原諒一樣。
靈眇正莫名其妙之際,聽到那位大鬼侍恭順地遞上一杯沏得恰到好處的清茶:
“冥後,請用。”
方才的“姑娘”都還沒來得及想明白,這時候又來了個“冥後”?!
大概是做夢做糊塗了,沒事,醒過來就好。靈眇看了眼面前遞過來的茶,果斷接過,揭開茶蓋,對着自己的臉就澆了上去!
“姑娘、不,冥後您這是幹什麽?!”
澆完後,床邊衆鬼侍亂成一鍋粥,拿的拿帕子,擦臉的擦臉,搶的搶茶盞,磕頭的磕頭,而當事人靈眇則氣定神閑閉上眼睛,美滋滋等待夢醒。
待周圍安靜下來,她再度睜眼。
本以為會看見一望無垠的大草原和白雪皚皚的高山,卻沒料看見的仍是鬼侍們臉上驚魂未定的表情。
“冥後您打我罵我好了,不要傷害您自己的身體啊——您吃不慣用不慣冥界的什麽東西,大可吩咐我們去換,切莫做出什麽沖動之舉啊!”
一個個如臨大敵,一副壯士扼腕般的悲怆神色。
吃不慣用不慣?什麽意思……
難道是方才的沖擊還不足以讓自己醒過來?靈眇捂着剛清醒不久的腦袋,很快就有了新的對策。她不顧阻攔,沖到窗前,一只腳搭上去。
小樣,就一個小小夢境也想困住我?
誰料,還沒來得及跳下去,就被一群叽叽喳喳的鬼侍從身後環抱住。按理說,她不該連一群鬼侍都掙不開,可事實就是——身體有一種施展不開的笨拙感。
“放肆——”
靈辯師大人被鬼侍們撲倒後,脫口而出。聽得衆人驚恐之中又帶了點敬畏。
還是那位大鬼侍在她腳邊“噗通”一聲跪下,語重心長道:“冥後,請您不要讓我們為難。我們只是當差的,若是您出了差池,我們該如何交代?”
靈眇遲鈍地聽完這段話,吞了口口水。藏在袖中的手悄咪|咪掐了自己一把,确認痛感真實,這才慢慢反應過來——
天老爺!這不是夢啊——
那這是哪裏?
“這裏是?”她瞪大了眼問道。
“回冥後,冥界。”
果然如此。
等等,還有一個最最重要,最最關鍵,最最應當問出口的問題,那就是——
“……那、冥尊是誰?!”
跪在地上的鬼侍們疑惑地交換了眼色,卻都眼神閃躲,像是不敢說出那個名諱。
此刻,殿門被推開。
風從門外灌進來,那人渾身裹着寒霜之氣,立在門口。一衆鬼侍吓得頭都不敢擡,紛紛低垂着腦袋。
唯有她看了過去。
“玄硯?”
他攜着半幹的血腥氣息出現在靈眇眼前,朝她邁步而來。不像是記憶中她認識的玄硯,唯獨那雙墨黑的雙眼在見到她時,是急切的、渴盼的,和記憶裏一樣。
鬼侍們低着頭,恭敬且尊崇對來者,道:
“冥尊。”
“冥尊?”靈眇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确認自己沒發燒後,又重複着問了一遍跪伏在腳邊的鬼侍,“他是冥尊?”
沒人敢回這句話,反倒是在向玄硯請罪:“冥尊恕罪!是婢子沒照顧好冥後!冥尊恕罪!”
玄硯臉上霁青色面具被他揭了下來,他負手走到靈眇面前,當着一屋子鬼侍的面将她的手牽起來,輕言細語道:“好了好了,別生氣了。”
他随手将面具一扔,鬼侍伸手将其接住,然後很識趣地退出了屋內。
靈眇驚得抽回手,默默往後挪了一小步:“這,不太妥當吧……”
被拒絕的玄硯笑着嘆氣,藏在身後的手拿出來一大把糖葫蘆:“昨日你說要上人界去買糖葫蘆,可我昨日忙,沒能陪你去,也沒讓你去,是我的不是。我錯了,也不知道這些糖葫蘆夠不夠我賠禮道歉的……”
什麽糖葫蘆,什麽亂七八糟的??!!
靈眇腦袋瓜子有些暈乎乎的,先沒搭理他,而是轉向窗外,撐着窗子吹風,企圖讓自己清醒些。鬼侍們說這是冥界,瞧這忘川,瞧這無日無月的天,的确是冥界沒錯。
可是結冥樹哪去了?!還有我的白貓兒!!
更離奇的是,玄硯怎麽成冥尊了?!
她關上窗戶,一個轉身,忽然眼前一黑,撞上了玄硯。
他以為靈眇還在生他的氣,于是單手關好了窗,騰出另一只手圈住她的腰,耐心解釋道:“冥界餘孽叛黨恐未除盡,暗地裏不知道還有多少眼睛盯着我們,倘若我不在身邊,你沒事便是最好,但若是出事呢?”
“等我除盡這些逆賊,你想去哪兒我都陪你好不好?你想去人界,那便去人界,我們去買糖葫蘆吃,你若是想回北域,那我也陪你去北域。好不好?”
冥界叛賊餘孽……回北域……冥尊……這些字眼。
如果說剛才是剛醒沒能反應過來,那麽現在她可謂是清醒的很。在被下魄占領身體主權時,過去所有的事情,她都知道了。
所以這裏真是冥界,玄硯也确實是冥尊。
她從玄硯懷裏抽身出來:“那個,我沒生氣……”
生氣倒是沒生氣,看這環境,聽這人說話的內容,又回想到來時迷糊間看見的那扇巨門。北域,雙鏡……難不成自己當真回到了過去?
玄硯單手将靈眇打橫抱起,自己坐在椅子上,攬過靈眇的腰身将她放在了自己腿邊坐好。他似乎有些疲累,從靈眇背手抱住她,把臉埋在靈眇肩上。
“讓我靠會兒。”
若如這是過去,那麽此時的靈眇恐怕還不具有能抵抗玄硯的實力。
但話又說回來,或許,她根本沒打算掙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