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答辯師誤撈失憶前夫後 — 第 54 章 大佬逛街

大佬逛街

冥市,顧名思義,冥界市集。

經常來往生意的屬擺渡人居多。這些擺渡人行船往來于冥界各地,從忘川這頭穿行至忘川那頭,将忘川河內沉底的已投胎小鬼們不再需要的皮囊拾掇起來,清理清理,最後趕至冥界賣出。

人界很多亡靈始來冥界時,多半缺胳膊少腿。想來應當是人間苛政酷刑的緣故。

“餓死鬼他爹,要不我說買皮囊還得是買你家的呢!你瞧瞧這細皮嫩肉的——”一件小破舊商鋪旁邊走出一個腰肢亂扭眉毛亂飛的花大嫂,她對着鏡子一遍又一遍梳她那個大油頭,對商鋪裏那個忙個不停的年輕小夥贊不絕口。

“花大嫂你別胡說,我爹才不是餓死鬼他爹!”

一個看上去骨瘦如柴形銷骨立的小孩從這個年輕擺渡人身後冒出一個小腦袋,反駁道,“花大嫂還是少抹些您那個香得刺鼻的頭油吧!嗆鼻也就罷了,本就是因着花粉的緣故被嗆死的,那頭油裏添的花粉夠你重回冥界一百次了!”

“嘿你個小兔崽子——讨打!”花大嫂嗤之以鼻,像是看在那個擺渡人的面上這才善罷甘休,接着繼續欣賞自己從擺渡人手中置換回的傾國絕世皮囊,“嗨呀,老娘特麽的可真美啊——”

随後又補了一句:“餓死鬼他爹可是又要出船撈皮了,這些天怎麽出得這樣勤?好好好,再多撈些好看的回來就是!”

“老爺子歲數大了,要準備轉世了。老人家忘川游不過那些鬼,只能靠我們這些小輩上下打點,投胎、轉世、擇好人家,哪樣不需要往冥界那些官差手裏遞靈力修為?”他很是苦惱地抓了把頭皮,“為今之計只能多多撈些皮囊來轉賣了……”

花大嫂看似有在認真聆聽,實則腦子裏全然處于放空狀态,只顧欣賞自己的“美貌”。忽的,她朝街上不經意地一瞥,只一瞬間,兩眼便賊精精地鎖定了來往幽魂中的一抹出挑亮眼的風光。

額……準确地來說,是兩抹。

靈眇和玄硯并排走着。一個喜滋滋地偷師學藝,裝作視察樣,另一個笑着搖頭,緊跟其後。

“天底下竟有如此美人兒??!!”

花大嫂看得眼睛都直了。

街上閑逛的幽魂一見到兩人,都不由自主地退避三舍。靈眇逛到一半,這才發現身邊已經沒什麽鬼,她納悶:

“玄硯,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周圍忽然好冷清。”

這時,面戴冥尊身份象征的霁青色镂金面具,身披華彩罩衫,裏頭穿着墨藍色開襟長袍的玄硯,也一臉狐疑地看向靈眇:“不知道啊。”

靈眇:“……”

“去換身衣服。”靈眇的視線掃過玄硯身後一個哆嗦得吓尿了兩滴的小鬼,無可奈何地沖玄硯說道,“親愛的冥尊大人,勞煩您下回逛街穿得親民些低調些行嘛?”

玄硯木頭一樣的臉上一雙墨色的眼睛眨了又眨,随後答應道:“好,換。”

一處小角落裏,靈光不斷飛溢出來。

靈眇翹着腳尖坐在牆頭,而牆角下玄硯正在換裝。她煞有介事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取笑說:“我不看我不看,你換就是。”

玄硯看了眼靈眇,随後說:“可你指縫裏能塞下兩個發面饅頭……”

“想看就看,都給你看。早晚都是要看完的……”他說完,轉了個身,一套流光溢彩的赤橙黃綠青藍紫袍落在了玄硯魁梧健壯的身上,“這套呢?”

說起來,這場景分外熟悉,當初在蜀雲國都內時,對于穿着,玄硯也是一副木讷遲鈍的模樣。好像這個男人并不懂如何充分利用他帥炸寰宇的俊臉和強健高大的體格。

靈眇喉頭一耿,旋即說:“……你覺得這好看嗎?”

玄硯不服氣地換來換去,最後停住。

他身上穿着一件墨色的寬袍,看向靈眇。

似曾相識的感覺。靈眇覺得很好看,但更奇怪他的審美怎麽瞬間提高了不止一個格調:“有品位。怎麽忽然會給自己挑衣服了?”

“不清楚,”玄硯眯眼想了半天,最後沖牆頭的靈眇道,“走吧。”

緩了好半天,靈眇這才想起來。含香閣旁邊的那間小草棚內,靈眇從前誇贊過一句“玄硯君着玄色好看”。

當時不覺得有什麽,但此時想來……

靈眇看着此時尊為冥界大佬的玄硯,想起他在冥界時常穿的那些烏漆嘛黑的衣服,終于明白過來自己當時為何總是喜歡玄硯穿黑色,原來從很早很早之前開始,她就喜歡上總是一身黑的某人了。

但此時的玄硯竟然也隐約有當時的記憶,這令靈眇驚訝。她在背後大喊:“诶——等等我!”

既然門開之前,靈眇和玄硯都昏厥了過去,也一并來到了過去。那豈不是意味着玄硯也應該和自己一樣,有關于現世的記憶?

靈眇從牆頭躍下來,跟在玄硯身側:“玄硯,你方才換衣服的時候有沒有想到什麽?比如我們倆……”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玄硯,暗示的意味呼之欲出。

“不行。”玄硯回答得很幹脆果決又帶了點看傻子的荒謬,接着說,“大婚之日不可穿黑。”

靈眇:“……”

算了,問了也是白問,等他自己恢複記憶吧。

這一番拾掇下來,街上的鬼怪們瞬間又多了起來。一個個手提着新鮮撈上來的皮囊的擺渡人們坐在街道兩側,吆喝着手裏的買賣。

時不時有些自來熟的擺渡人瞧見靈眇,便湊上前好聲好氣地商量說:“小姑娘,等你投胎時能不能給個具體地址,嘿嘿,你看你不要了的皮囊我好撿回去再賣賣……”

靈眇倒是不大生氣,入鄉随俗,只在心裏稍稍感慨原來上古冥界還有這樣的買賣風俗,當真是奇怪。

但往往還沒等靈眇自己開口,那些擺渡人便忽然驚恐萬狀,落荒而逃。

背後陰森森的,靈眇猛地轉頭一看——

卻是玄硯溫潤如玉、謙和柔順的模樣。他臉上是斂不住的笑意,柔聲道:“我們繼續走吧。”

“你兇人家了?”

玄硯一臉無辜,攤手:“沒有。”

“人家也就是問問,興許是玩笑話呢。小孩脾性……”靈眇嘟囔着,擡眼猛地看見夾道而立一茬接一茬賣糖葫蘆的。

道旁還有些賣桂花糕和小酥餅的。

如果她沒記錯,這些吃食冥界先前本是沒有的。

“這些都是你布置的?”靈眇用胳膊肘戳了戳玄硯。

玄硯暗戳戳地意有所指:“我小孩脾性,想不到這個。”

但事實卻是,某人不僅想到了,并且還在原來的基礎上做了額外的創新——冰糖葫蘆還算正常的,冰糖蘋果也還行,但——

靈眇:“小孩兒,給我買個那個呗!”

她指着不遠處說道。目光所及處是一根大草樁,上頭插滿了冰亮亮甜絲絲的冰糖大西瓜,有一個鬼販子正吊着嗓子叫賣着。

“姑娘!想吃就來買——”

“破費啦~”靈眇腆着臉笑說,接着拉起玄硯就往那個大得驚人的冰糖西瓜走。

鬼販也是個懂眼色的,見一男一女的并排走來,張口就來:“姑娘,甜甜蜜蜜的冰糖西瓜要不要?買個回家嘗嘗,保準甜得像您二人一樣!”

很明顯,這鬼販并沒有認出面前這二位的身份。

“竟有這樣的說法?真是大開眼界——”靈眇扯唇笑開。

“那不是!姑娘你也知道,這從前是人間的玩意兒,咱冥界沒有。”鬼販舒心一笑,“後來不是冥尊平息戰亂回來了嘛,據說還帶了個貌美得很的大美人,嗐,那家夥,寵得喲!聽聞未來這位冥後就好吃這甜食,咱冥尊連夜下旨,将這些甜食搬來了冥界。”

玄硯尴尬地輕咳了兩聲。

靈眇聽得認真,對鬼販說:“嗯,原來如此。你繼續——”

“咱們這些做生意的還不是看上頭的眼色行事?就想着可得好好把握現下的商機,媽的,結果冰糖啥啥都出來了,氣得我連夜定做三百個冰糖西瓜——”鬼販憤憤道。

“三百個?那倘若,倘若哈,這冥尊若是不寵這美人兒了,你的商機可不是就沒了,還白白搭上三百個西瓜。”靈眇拱火挑事說道。

“咋可能?!冥尊就不是那種朝三暮四始亂終棄的人!”鬼販挑選了個最大的西瓜,遞給站在一旁早已成為背景板的玄硯,求證般問,“你說嘞,小夥子?”

當事人肅正道:“絕無可能。”

鬼販遞瓜,随後嚴謹地補充道:“不過位高者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苦衷,冥尊就更不一樣了,很難說最後不會三妻四妾,妻妾成群……”

“妻妾成群?不會……”玄硯的拳頭捏得咔咔作響,艱難地牙縫中擠出幾個字,說完便黑臉站在原地不語,最後卻還是捧過那個亮晶晶的大西瓜。

靈眇揶揄玄硯,道:“好啦好啦,冥尊會不會咱不知道,你不會的對吧?”

玄硯聲音堅定:“我不會。我就你一個夫人。一輩子也只認你一個。”

靈眇心頭一熱,臉上浮現笑意。

然而——這樣溫馨的氛圍,在靈眇看見被端了窩後瘋狂逃竄的長腿弟弟後便戛然而止。

春風樓裏是氣勢洶洶的鬼衛軍,一個個膚若凝脂面若桃花的年輕小夥連衣衫都沒來得及整理就被冰冷的器械逼到了門口。

“軍爺軍爺,您再寬限些時日吧……我們都是做些老實生意的,根本遭不住你們這樣鬧啊!!”老鸨哭嚎道。

“老實生意?你瞅瞅你樓裏這些不穿衣服的男人吧——”鬼衛嗤之以鼻。

說話間,一個眼尾挂淚的貌美男子嬌滴滴地撲來靈眇懷中,就連玄硯都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他就挽起靈眇的手臂,垂淚道:

“姐姐……您救救我!”

靈眇腦子裏嗡地一聲炸開了鍋,平日裏只是在嘴上過過嘴瘾,當這樣香|豔的畫面真實地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多少還是有些措手不及。

男人的香肩露出一半,衣衫半透不透。

靈眇見狀不禁吞了口口水,重複道:“啊……啊啊,救,咋救你啊。”

“與我們無關。”玄硯眼神中殺氣騰騰,渾身靈流亂竄,不多時,一團小小的靈流便飛至鬼衛軍身旁。

“什麽人?!”鬼衛軍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抄起家夥就趕至靈眇和玄硯這邊。

“冥——”一看見玄硯的臉,那個鬼衛雙瞳震了兩震,就差沒當場跪下,卻被玄硯使來的眼色又給吓了回去,轉而對靈眇懷中那個嬌滴滴的男人怒吼道,“冥……明明看見人家是一起的,你還插足?!看我不剝了你的鬼皮!!”

“啊啊啊啊啊——”聲音漸行漸遠。

只剩下兩人面面相觑站在原地。

靈眇尴尬地笑道:“哈哈……玄硯君,其實,我覺得他們也挺一般的哈~對吧?”

玄硯反其道而行之,倒是誇道:“如此好看的弟弟,姐姐怎麽也不知道救救人家。”

靈眇裝作不經意,道:“別家弟弟哪有自家弟弟香?”

“……”玄硯緊縮的眉頭松泛了些,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還好對面一道清脆的驚堂木聲打破了沉寂。洪亮有力的男聲道:“說這!冥尊卧薪嘗膽養精蓄銳只為殺回冥界重奪寶座……”

“走,進去聽聽——”靈眇見機行事,挑眉道,“自己的故事,聽聽人家是怎麽說的。”

玄硯像是被哄好了,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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