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答辯師誤撈失憶前夫後 — 第 55 章 霸氣回歸

霸氣回歸

一個逼仄狹窄但幹淨的山洞裏。

靈眇睡着了,睡得很熟。她靠在石壁旁,身前燃着篝火,一個戴着面具的男孩很安靜地蹲在她的面前。

準确來說不是“男孩”,他臉上分明沒了青年的稚氣,淩厲的下颌露出面具外,透過那張鎏金面具,似乎能看到裏頭蟄伏的鬼氣。

“玄硯……”

随着這一聲睡夢中的低喃,玄硯內心的心理防線徹底被瓦解,他難以控制地伸出手。在火光的照耀下,這只修颀的手小心翼翼地接近面前的人。

洞口處響起腳步聲。

一個黑影持刀走近,在玄硯身後跪下:“少尊……時候不早了,該走了。”

“知道了。”玄硯眼神一冷,揮手讓其退下。

他将身上鶴氅摘下,輕輕搭在靈眇的身上,語氣決絕中帶了幾分不舍:“抱歉,可能得讓你等等我。”

“當然,你不願意也沒關系。三年,這三年我沒對你說過實話,你可以把我當做一個蹭吃蹭喝的騙子……”他忽的自嘲般笑了笑,“一個生死難料的騙子,你別等了。”

說完,他的手離開靈眇的臉,倏地站起身來,從通明的洞內走到昏暗的洞外。從靈眇的角度看,只能看見一個清冷的背影伫在原地。

風聲呼呼,月隐星稀。

當晚,玄硯帶着三年來暗中集結的鬼衛兵攻入冥界,勢為血洗三年前的殺父奪位之仇。

他走後。長明的洞內一個身影茕茕孑立,伶仃一人站在篝火旁。衣着單薄,手裏還拎着一頂保暖禦寒的鶴氅。

一聲烏鴉鳴啼從洞外傳來,凄厲的聲音像是尖刀上磋磨過一般,催人心肝。

洞內“轟”地一聲,靈眇将手中的鶴氅摔入火堆中,毫無猶豫。

伴随着“噼啪噼啪”的聲音,鶴氅登時化為灰燼,在飄飛的塵灰中,靈眇面無表情地緊凝着眼前景象,餘光所過處,是玄硯和一行鬼衛離開的方向。

那是風寒露重的一個夜晚,人間燈火熹微,偶爾傳來幾聲單薄的犬吠,冥界更是如此。

一把業火從忘川河畔燒至整個冥界大殿外圍,凡目光所及之處無不是滔天的火焰。百鬼夜出,身形焚毀,斷頭斷腳的夜叉和皮破肉腐的惡鬼遍布整個冥界。

“少尊!三年內鬥,賊匪如今只剩兩撥,東西割據,如今咱們一把火燒得東面措手不及,西面何時下手?!”一個破了半張臉的鬼衛伏在玄硯腳邊。

玄硯身騎黑馬,猛地拉拽起缰繩,馬頭在空中調轉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度,随後停在原地。他手裏托舉着一面燒得只剩半邊的旗幟,鮮血将臉上霁青色的面具浸染成駭人的光澤,聲音卻依舊沉穩鎮靜。

粗粝的手中燒着火種。

他左邊眉峰處被叛軍的刀劍所割,淌下的血流進眼裏,顯得左眼猩紅一片。

“賊匪窩藏逆反禍心,奈何三年內鬥早已使他們元氣大傷。”玄硯的嘶吼聲在大火聲中極具威懾力,“西面那窩逆黨自然不需要我們再費神,他們聽到動靜,自然會乖乖送上門來,屆時,只管殺就是,殺到他們見血就躲!”

“是——————”

濃煙中響起的是這三年來玄硯暗地裏集結的無數鬼衛兵的擁護聲。

東西兩撥叛黨三年來為非作歹失盡民心。因此,少尊的號召力,不言而喻。

兵刃相接,硝煙彌漫。一番激戰下,對方主軍人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減下去。随着火勢的減小,大殿外圍也逐漸只剩下玄硯手下的鬼衛兵。

玄硯鳳眼微眯,一個翻身從戰馬上跨下來,掃視起周圍的環境。

面前踉跄走來一個渾身是傷的鬼衛兵,差點跌倒,支撐着身軀走到玄硯面前:“回禀少尊,東面主賊還未死透……就、就在那個方向,弟兄們就快支撐不住了……請求少尊快前去支援——”

說罷,便栽倒下去。

“具體在何處?!”

玄硯還未能看清他所指的方向,便蹲下,想湊上前去查問清楚,不料一靠近的瞬間,那名鬼衛兵便抽出了一柄鋒利的寒刀,正往玄硯脖頸處刺來!!

“跟我玩花樣?!老賊,你這招式未免也太過時了吧。”玄硯輕松閃開,說話間就已經打落了那名“鬼衛兵”的刀劍。

果然,他揭下臉上的皮套,赫然呈現出一副青面獠牙的惡鬼形象。

“少尊,這老賊竟敢暗算您?!這就讓屬下替您報仇!!”

“少尊讓我來,我刀方才斬首時砍鈍了,此時往那老賊脖上一抹,必定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可惡啊,讓我也殺一刀吧!!”

“東面首領是吧?”玄硯嗤笑一聲,身後湧現出更多的鬼衛,嘴中憤怒地叫喊着,他淺笑着揮退他們,在那個早已是窮途末路的昔日首領身側緩緩踱步。

“戕害我父尊,害我三年不得回冥界,敢問前輩,晚輩該如何處置您?”

“原來當年走失的少尊就是你這戴面具的臭小子!呸——早知道老子當年就不該放過你,早該将你剁爛剁碎和你那老爹浸了馬尿才好!!”那老賊大徹大悟,歹毒地咒罵着玄硯。

玄硯聞言,并未表現出過多的憤怒。反而是用一種近乎刻薄的冷眼瞧着他。

“千金難買早知道,您是前輩,應該比我更懂這個道理才對。”他已然靠近,笑意頓地收住,面色剎那間冷得近乎陰鸷,“殺父之仇,實在難消。怎樣折磨你我都不覺得過瘾,直接殺了更是難泯我恨!”

身後是鬼衛,寒風刮過,衆人不禁打起冷顫。

忽而閃過一束寒光。

衆鬼衛朝玄硯看去時,只看見從老賊喉管裏湧血的慘象和手起刀落未曾沾血分毫的玄硯。聽着叛軍首領瀕死卻不能死的嗚咽,衆人心中不禁對即将登位成為新一任冥尊的這個男人更添一分敬畏。

但比起敬,更多的是恐懼。

“各位,”玄硯的聲音像從灰燼中重新燃起,玩世的戲谑中一半是君主的威嚴,“冥界無日無月,恰逢又腌臜了三年,我瞧着,四周黑得厲害,大殿更甚。”

他手裏提着叛軍首領的首級,扔給為首的鬼衛兵,道:“挖了腦髓,頭骨做燈罩挂在大殿外,好生照亮照亮冥界的路。”

“其他部位……”玄硯的眼神嫌惡地瞥過,“忘川河畔不是有群專吃鬼屍的乖狗?喂了他們吧。”

玄硯一路殺回來,鐵蹄踏碎了統治冥界三年的黑暗,不說同心協力的鬼衛,就連高揚的馬頭上也昭示着新主的榮耀。

東面大局已定,只剩西面還未能徹底肅清。

這時兵士隊伍中有疑問提出:

“少……額,冥尊,按理說我們在東邊搞出這樣大的動靜,西面不可能沒發覺,按理說就算那西面的老賊不帶着逆黨圍攻我們,至少應該派些探子前來查看,怎麽弟兄們一點動靜也沒聽見?”

“不是憋了招大的,就是見情況不妙,趁機逃遠了!”

“依我看,估計是真憋了個大招,就等着咱剿滅東面賊窩正疲怠勞累之際,好趁火打劫,打咱個措手不及。借刀殺人,耗空對手力量再趁虛而入,這不是他們的慣常伎倆嗎?”

玄硯心中也有此憂慮。無論如何,不到最後關頭不可放松警惕。更何況對方是一群老奸巨猾的賊匪。

而此刻硝煙似濃霧一般在四周彌漫蔓延開來,足以遮擋住一個正常身高的成年人的視線。

正叽叽喳喳,思索對策之際,一個身影從濃霧中一晃而過。

所有人的神經達到前所未有的緊繃狀态。

“所有人呆在原地不要動,一切聽我指令。在我命令前,任何人不準靠近。”玄硯抿唇不語,直勾勾地盯着來者,企圖從迷障般的濃煙中窺探對方,從而一朝制敵。

一聲烈馬的嘶鳴聲從對面傳來。

玄硯冷目相對,右手早已抽劍出鞘。

烈火燃盡,硝煙四起。從滾滾濃煙背後沖出一個騎着駿馬的倩影——

“那是??”

“那不是西面首領。”

“好漂亮……”

玄硯拔出劍鞘的劍身頓在空中,仰頭愣愣地看向那個身影。

伴随着又一聲響徹穹頂的嘶鳴聲,馬頭被缰繩勒住,馬背上的那個人沖破障眼的濃煙,在空中顯得肆意而又張揚。

“誰要你的破大衣。”靈眇縱馬沖至玄硯眼前,“我燒了。晦氣。”

玄硯明顯是呆住,他完全沒想過她會出現在此處。或者說,他根本沒想過,她在等與不等之間,選擇了與他同行。

靈眇一副被小看的模樣,居高臨下地俯視着玄硯,淡淡地扔下一句:

“去你的。原來你是這樣的人物。”

玄硯被這句話逗樂,問道:“你生氣了?”

“不至于。”靈眇嗤之以鼻,“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你給我的鶴氅我燒了,你所謂的庇護,我不需要。”

“哦對了,我打西邊來的。路上順便殺了點人,不介意吧,冥尊。接着——”

一個豬頭蛇身老妖怪的半邊血糊糊的身子被靈眇從馬背上扔下來——西面首領的真容出現在衆人面前。

這下,衆人才幡然醒悟過來,為何西面沒聽見一點動靜,為何剿滅東面逆黨如此順利。

至于她說的“順便”一說,玄硯實在不信。他心意相通地一笑,旋即朝着靈眇遞出一只手:

“辛苦。”

靈眇微微仰着頭,沒搭理玄硯伸過來的手,信馬行至鬼衛行列中,朝自己來時方向努努嘴:“沒殺完,還有些蝦兵蟹将,我懶得和小孩兒玩過家家,你們來吧。”

玄硯此時的眼神滿是縱容,轉頭下令道:

“還沒聽明白嗎?剩下的小兵小卒,是留給咱們的。殺——”

靈眇高坐馬背,笑而不語。

玄硯看了眼靈眇,領兵沖硝煙後趕來的餘孽叛軍趕去。兩大首領被殺,餘下的小兵自然不足為道。

玄硯将殺完的妖怪屍身摞在一起,堆成一個三人高的屍山。

他站在“山頂”,像是終于完成什麽艱巨的任務一般吐出一口氣,在一顆碩大食人怪的腦袋上坐下,收刀入鞘。

金石相摩,铮然作響。

他面具上早已沾滿污血,卻并不頹然,像是終于打了勝仗的疲憊将軍。玄硯坐在屍山頂上沖着靈眇淡然一笑,随後将靈眇從馬背上勾至身前。

衆人仰望着這座三人高的屍山,“山頂”的景色難以看全。

玄硯勾起靈眇的下巴,将臉一點點湊了過去——

但突然又像是忽然想到什麽一樣,他半途停下,那雙好看的手伸向臉上的面具,輕輕一挑,面具被揭下。

這是靈眇第一回見到這張面具背後的臉。

和她想象中一樣淩厲深邃,高挺的鼻骨總能在側臉上烙下一片不深不淺的陰影。雙眉似峰,雙瞳似淵。此時瞧着,又平白多出幾分溫和。

“醜嗎?吓到你沒?”玄硯小心翼翼問道。

誰能想到此時這個有些局促緊張的男人方才殺得妖摞起來有足足三人高??!!

“好看死了,我天!!”靈眇毫不吝啬誇贊道。

“我很喜歡。”她又添了一句。

“嗯……嗯?!”玄硯的表情雀躍起來,“喜歡嗎?”

靈眇點頭。

玄硯便不再說話,扣住靈眇的後腦勺貼了過去,雙唇交融在一處,感受着對方的柔軟。

這個吻飽含兩人迸裂開來的難抑情愫,瘋狂交織着,沖動而張狂。

冰冷的屍山孕育了一個最為綿長溫熱的吻。極致的愛意紮根在極端的頹靡中。

玄硯微微睜眼,呼吸急促:“嫁我,好不好。”

“靈眇,你願不願意與我成婚?”

靈眇雙眼朦胧,她莞爾一笑,捧着玄硯的臉繼續吻了下去:

“沒問題,我願意……”

在唇齒相觸的綿軟中,她說。

……

又是一道驚堂木聲,驚得一樓二樓三樓直至靈眇和玄硯所待的四樓都為之一震。

“聽見自己心愛之人這樣說啊,冥尊大人英俊霸氣的帥臉上浮現出邪魅迷人的微笑。那底下的衆鬼衛們,更是歡天喜地以頭搶地。自此,咱們冥尊大人大獲全勝,不僅打下江山,還贏得美人歸——”

靈眇嗑着瓜子,轉頭看向玄硯,狐疑道:“你邪魅個看看?”

“……”當事人表示邪魅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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