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答辯師誤撈失憶前夫後 — 第 72 章 智取吾妻

智取吾妻

“你看見了?”一個正在給結冥樹修理雜枝的鬼侍停下手上的活,扭頭看向地面上的站着掃地的鬼侍,恨鐵不成鋼道,“你可小心點你那個嘴吧,每個把門的,這些話要是被尊者他們給聽去,教你三百年不得再入輪回,一直當個笨鬼算了!”

地上那個鬼侍沒敢停下手上的動作,邊掃邊不忿地說:“我當然是看見了才敢這樣說的啊。再說,那日守在界口處的鬼衛們、還有那一路上的鬼侍誰沒看見尊者領了個白白胖胖的小女童回來?”

“你沒看見當然不信,那女童生得好看極了,月白尊者那個小心翼翼的樣兒喲,生怕給這裏磕着那裏碰着,最最重要的是——那女童生得像極了咱們辨師大人,大夥都傳呢,說這孩子會不會是尊者和辨師的孩——”

說還沒說完,就被樹下不遠處一個稚嫩的女聲打斷,那聲音雖然出自幼童但卻語氣陰寒冷鸷,無端讓人生出幾分惡寒。只聽她微微張嘴,說道:

“冥界沒有規矩了是嗎?随意編排你們主上的下場是什麽你們可知道?”

靈眇站着,雖然是一張極為親切惹人喜愛的娃娃臉,但滿面陰雲,教人生懼。

“就是……她。”方才還在說話的那名鬼侍聲音逐漸變小,最後趨于安靜。她雖然暫時還沒能認出來這是誰,但心下卻猛地生出三分驚恐。

“小娃娃,你切莫将此事告知尊者……還、還有辨師大人——”

靈眇來了興致,問道:“若是我偏要呢?”

“萬萬不可!你這娃娃,做事說話還不知輕重,這事你聽我們的,千萬別說出去!”

這兩名鬼侍因為驚懼沒能看見“小娃娃”身後跟着的一衆鬼侍臉上拼命使出來的眼色,倘若看見那些擠眉弄眼拼命暗示,估計下場還能好些。

靈眇負手上前,看着這棵參天的結冥樹,慢說道:“我看,你倆在這兒幹了也挺久的吧?日子也清閑,只是我估摸着這結冥樹就快被修繕好了,屆時死樹複活,這些枯枝的修剪怕是再也用不到人了。”

兩個鬼侍一頭霧水,沒能明白靈眇此話的含義。

靈眇又補充說:“我的意思是,你們的話太密了,我的地盤不缺這樣的人。”

她的……地盤??!!待兩個鬼侍将事情想明白之時,還沒來得及向這位縮小版的辨師大人請罪,就見靈眇身後走出幾名彪形大漢的鬼衛,他們跨步伸臂,電光火石之際,兩人已經被綁在了鬼衛的靈繩之間。

靈眇似笑似怒的臉上看不出太多的神情,最後只是冷冷地扔下一句:“扔去忘川河裏,水急嗆人,好好治治她們的嘴。”

煩、煩!這幾日謠言傳得愈發誇張起來,譬如尊者和辨師外出許久歸家喜得千金,或者真正的辨師其實早已身隕,月白思念過度幻化出一個小小靈眇陪在他身邊,自己竟成了自己的代替品……總之謠言多如牛毛,即使這樣,也沒一個人一只鬼将正确答案猜出來。

這不禁讓靈眇懷疑起自己統治下的冥界人均智商。

知情的近身鬼侍,畢恭畢敬走上前來,小聲喚她:“辨師,要不還是将您……的真實情況公之于衆吧。”

當初想着不說出來是害怕冥界得到消息的一瞬間炸開鍋,鬧得人心惶惶,如今照流言蜚語制造和傳播的速度來看,還不如直接說出來呢。

“讓我再想想看……”靈眇無奈地閉上雙眼,“走吧,去答辯臺。”

原本靈眇是不打算出來的,自她回了冥界之後,月白幾人都讓她在蓮階大殿內安心靜養,至于能讓靈眇恢複原身的法子,玄硯等人已經在清虛殿內着手翻閱古籍研究了,一旦發現良方便立刻知會幾人。

結冥樹的缺漏,是她一回來便着急忙慌要去補的。那日——

靈眇一如冥界,便拿着手中的靈葉火急火燎地趕到結冥樹底下。靈葉從袖中掏出來的那一刻,整棵樹散發出了許久不見的光輝,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在富哥兒的驚嘆聲中,靈葉在靈眇的咒法中逐漸騰空而起,升至半空,晦暗的冥界一時間在靈眇絢麗的咒術下顯得熠熠生輝,可富哥兒的驚嘆沒能持續多久,竟戛然而止。

靈葉并沒能回到結冥樹缺失的那部分去,而是重新躺在了靈眇的掌心中。

“怎麽回事??!!”靈眇詫異道。

靈葉确實是結冥樹忽然毀壞的原因,也确實是結冥樹被重新修治好的關鍵,這是毋庸置疑的。但為何現在不行???

月白皺眉接過靈眇手中的靈葉,重新施咒,結果還是一樣。他沉思半晌,得出一個結論:“靈眇,怕是你現在的身子還不足以支撐你修好結冥樹。”

“……恐怕得你原本的身體恢複以後才能将結冥樹治好。”

“煩!!”靈眇看向自己渾圓的手,憤憤捏拳,猛地打出一擊靈流。

遠在清虛殿的玄硯得知此事後,立刻下令将藏書閣內所有相關的古籍整理出來,集全殿弟子之力,為的是将治愈靈眇的法子找出來。

本就煩悶的靈眇在蓮階大殿內一連悶了好幾日,最後實在是憋不住了,想着富哥兒每日都在答辯臺上替月白幹活,心下好奇,于是終于出來看看,誰能想到一出來便碰上這些多舌的。

答辯臺上一如往日之景,身為尊者的月白高居臺上,臺上擺了張用人骨雕刻而成的桌案,桌案上是足足一人高的文書。

還沒等靈眇走上前詢問,就被月白平日裏的近侍給拉到了一旁,那名鬼衛将脖頸上搖搖欲墜的頭顱扶正,随後一臉驚恐地對靈眇說:“哎呦喂我的辨師大人,您這是要做什麽啊??!!”

“悶,出來轉轉。”靈眇說。

“喲呵您哪是拿散步消遣啊,您分明是拿咱們的鬼命消遣吶!萬一這讓尊者瞧見了,又得說我們沒把您照顧好,一氣之下不就得、得——”他悲恸萬狀地止住,随後準備譴人将變小的靈眇送回蓮階。

誰知道,這時候沈財富出來了。

富哥兒的樣子看上去還挺适應這兒的環境,手中拿着一摞高高的全新的文書,上頭是剛死沒多久的亡魂的生卒年月日,另一只手端着一杯熱氣騰騰的清茶。

“靈眇姐,你來啦!”富哥兒将文書方向,扭頭就走,“你等着我去把月白叫過來。”

吓得那名鬼衛的腦袋向後倒,一不留神滾落在地。

那顆光溜溜圓滾滾的腦袋滾出去,滾到了一雙繡金紋雲的鞋靴邊。靈眇擡頭去看,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挑起布簾,接着月白清俊的臉印入眼簾。

人多時候的月白多半是更為明媚些的,沒人尤其是專心處理文書時候的月白卻總是給人一股莫名的疏離感。

她曾經問過他問什麽,他笑鬧着說,那還不是喜歡熱鬧、喜歡和靈眇待在一起,只要靈眇能多陪在他身邊,就是讓他當衆表演胸口碎大石之後一個人一個人伸碗要打賞也心甘情願。

那時候的靈眇只當他說渾話,沒搭理他。

現在想來,是不喜歡獨處吧。沒人喜歡獨處,更何況對于從來孤獨慣了的月白來說。

月白眼底掃着一圈淺淺的青,挑布簾的手垂下,另一只背在身後不動聲色地活動着腕關節,緩解方才的疲憊。

他一眼就見到了靈眇,但出乎那名鬼衛意料的是,月白見到靈眇的第一眼并沒有着急怪罪侍人們,反而臉上的疲憊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自抑的雀躍。

月白很高興地樣子,走到靈眇面前:“你鮮少會來看我。”

靈眇心虛地轉移話題:“嗯……我來看看、來看看富哥兒他會不會不适應這兒的環境……什麽的。”

月白眼中的光很快就暗淡下去,盡管眼底閃過一絲失望,但還是笑說:“那有什麽不适應的,你瞧,富哥兒這不是做的挺好?我看幹脆就讓他在冥界賣他的糖葫蘆算了,也好随時過來幫忙……”

富哥兒抿抿嘴,觑了月白一眼。

“……糖葫蘆……”靈眇喃喃道,随後坐在椅子上,“也不知清虛殿怎麽樣了。”

月白臉色愈發難看起來,語氣僵硬說:“從前不見你如此挂懷一個人的……”

靈眇一臉奇怪:“人?我挂懷誰?我是說,也不知道清虛殿那邊的進度如何了……唉,也不知道還要頂這副皮囊多久。”

見靈眇這樣說,空氣中的氣氛忽的放松下來,就連一直替自己的鬼命捏一把冷汗的鬼衛也終于得以大口呼吸起來。月白蹲在靈眇椅子前,拿手戳了戳靈眇的臉,又輕輕捏了捏,忽的笑出聲:

“我覺得很可愛啊。”

“把你沾了墨汁的手挪開!”靈眇沒好氣道,“可愛可愛可愛……我需要這玩意兒嗎,我想要的是能力。一人單挑三界的那種……”

“……”月白也學着富哥兒抿嘴,他聽話地将手移開,随後裝作不經意地問道,“我怎麽聽說,最近許多鬼侍鬼衛都被罰了。你聽說了麽?”

“知道啊。”靈眇攤手,“我幹的。誰讓他們在背後亂嚼舌根,作為一界之長,我理應維護冥界良好風氣。”

“哦~”月白這幾日忙着處理堆積的文書,這些事情只能聽個大概,具體的還不清楚,他好奇問道,“那些人都怎麽說的?”

“說月白哥你是靈眇姐的爹。”富哥兒想也沒想就蹦出這句話,興高采烈地搶答道。

靈眇:“??!”

月白:“??!”

月白不好意思地摸摸眉骨,頗為為難地想說些什麽,最後竟憋不住笑了出來。他笑得眼裏全是淚花,撐着靈眇小小的肩膀,氣都喘不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什麽?!他們說什麽??!!我是你爹??”

“啊啊啊啊啊——————”

這場鬧劇最後以月白頭上猛地生出一個大腫包結束。

靈眇拍拍手上的灰,仍是不解氣地在富哥兒頭上怒紮兩個沖天羊角辮,最後才善罷甘休,奪門而出。

迎面走上前來兩個着淺青色仙袍的年青人,拱手上前,兩人互相看了眼,像是在确認眼前之人的身份,最後沖着對方點點頭表示肯定。

一人走上前來,對滿臉疑惑的靈眇恭敬地鞠躬道:

“靈辯師大人,我們家殿尊恭請您安。”

屋裏傳來月白的聲音:“什麽什麽?!什麽殿尊,給、我、滾出去——”

靈眇無語抿嘴:“不必管他,你繼續。”

“是這樣的,能複原您身子的法子現在已經找到。殿尊差我們來請您回去。”

要不說玄硯是懂怎麽氣人的呢。瞧瞧這用詞,瞧瞧這最後的“請您回去”四個字,說得像是靈眇本該就是和他在一起一樣。

月白掀了簾子沖出來,無視掉倆青年看向自己頭上大腫包的疑惑眼神,轉而對靈眇說:“就這麽幾天的功夫,他能研究個屁出來啊?!你別去……”

靈眇無奈:“月白……”

月白堅持道:“你別走,行不行……”

不愧是清虛殿出來的弟子,倆青年沒計較月白口中對自家殿尊的不敬之辭,反而積極地出謀劃策道:“若是舍不得,尊者何不一塊兒跟去?”

月白:“去就去,誰怕誰。”

就幾日的功夫,竟真讓玄硯從上古秘籍中找到了破解之法,确實夠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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