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的火焰 — 第 18 章
一家人在歐洲玩的十分盡興，最後一站是水城威尼斯，也是游客自由活動的時間，相比去購物的其他游客，一家人聽了導游的推薦，去滿大街的畫廊去看畫。
沈千舟原本是不太感興趣的，但是因為父母都興致勃勃的，她也就只能跟了過去。然而到了畫廊之後，她就被眼前的一幅幅畫作給吸引了。歐洲作為文藝複興的發源地，意大利又是如此具有藝術氣息的國家，不同的畫廊裏展出的畫作都擁有不一樣的氣質，卻都擁有着火熱的藝術情懷，如此地吸引着人。
沈千舟沉浸在畫作之中，因為畫廊不允許拍照的緣故，她只能将這些畫都記在心裏，一些畫作甚至對她在花滑上的理解都有了沖擊。沈千舟這才明白藝術是共通的這一概念，聽說她的教練霍亦揚當初為了學習花滑，經常自費去看各種藝術展覽以及各種舞臺表演，這些經歷或許在別人看來并沒有什麽用，卻實實在在地構成了霍亦揚那令人驚豔的藝術表現力的基石。
而就在此時，沈千舟的手臂碰到了一個人，她連忙道歉，卻冷不防聽見一聲驚訝的聲音：“沈千舟！”
沈千舟擡起頭，面前正是來歐洲演出的顧望舒。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有兩年多了，可是顧望舒除了長高一點，面容與兩年前并未有太大的區別，所以沈千舟才能在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就認出來。
認出來之後，沈千舟十分自然地擡了擡手：“嗨！”
顧望舒原本見到小夥伴的興奮立刻就被憤怒所取代：“你來意大利怎麽不和我說？”
“你不是在演出嗎？我怕打擾你。”沈千舟眼睛都不眨地說着謊話。
“騙人！”顧望舒一眼就看出來，分明就是這個家夥在怕麻煩，可是他也拿沈千舟沒有辦法，只能不甘不願地跟在她身邊，說道，“你們是一家人來這裏玩嗎？”
“對啊。你呢？”
“我有樂團的老師和前輩。”顧望舒頓了頓，才道，“你什麽時候回國啊？”
沈千舟側過頭：“你問這個幹嗎？難道你要跟着我回國？”
顧望舒一哽，惱羞成怒道：“我關心一下不行啊！”
“啧啧，怎麽兩年時間不見，你個子沒長多少，脾氣倒是見長，跟個炮仗一樣。你平常也是這樣嗎？你樂團的老師和前輩是怎麽忍受你的？”沈千舟好奇地問。
“……”顧望舒無語了，他平常可是出了名的高冷，要是被樂團的前輩們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恐怕下巴都要掉下來。
沈千舟見顧望舒不說話了，才笑眯眯地拍了拍顧望舒的頭，仗着自己比他高，慈祥地說道，“小孩子還是要乖一點，笨一點，才比較受歡迎。”
顧望舒怔怔地看着沈千舟，這種長輩的口氣是怎麽回事？！他趕緊搖搖頭，把腦袋裏那些奇怪的畫面給揮掉，又往前趕了兩步追上了沈千舟：“你還在練習花樣滑冰嗎？”
沈千舟點點頭：“我下半年應該會參加比賽，到時候拿到冠軍帶你裝逼帶你飛啊！”
“撲哧！”
“笑什麽！”沈千舟回過頭，兇神惡煞地捏了一把顧望舒的臉蛋，“好了，不要說話了，一會看完畫展，我去請你吃冰激淩。”
顧望舒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沈千舟的背影，耳朵不知道為什麽燒得通紅，他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有被人做過這麽親昵的動作，即便是媽媽，也只是會在睡覺前克制地吻吻他的額頭。
“還站在那裏做什麽？快點跟上來啊！”
“哦。”顧望舒愣了愣，連忙跟了上去。
等到沈千舟和顧望舒到了畫廊門口，原本笑眯眯的沈爸爸臉一下子就僵住了，反倒是沈媽媽，笑靥如花地牽着沈小胖的手走了過來：“是望舒啊，兩年不見，長高了呀！”
“葉阿姨好。”
“好好好。你是跟家人一起出來玩的嗎？”
“不是的，我是和樂團一起來這邊演出的。”
“哇！這麽厲害！”沈媽媽笑道，“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顧望舒猶豫了一下，果斷忽略正在畫廊裏的其他師兄弟，順着沈媽媽的話道：“我一個人來的。”
“這樣啊，我們一家準備要去吃點東西，望舒也一起來吧。哦，對了，要不要給你老師打個電話，免得人家擔心。”
“謝謝葉阿姨。”顧望舒拿出手機，給畫廊裏的師兄打了個電話，迅速地将事情講清楚，然後不等師兄怒罵，就挂斷電話，然後關機，一氣呵成。
沈媽媽和顧望舒便這麽愉快地朝着定好的店走去，沈爸爸趁此機會走到沈千舟旁邊，裝作不經意地問道：“這個男孩是誰啊？怎麽你和媽媽都認識？”
沈千舟奇怪地看着爸爸：“這是當初我和媽媽在上海的時候認識的，叫做顧望舒，他媽媽就是有名的歌唱家樂正汶啊！”
“啊！他是男的！我當初聽這個名字，我以為是個女孩！”沈爸爸一臉生活欺騙了我的震驚表情。
“爸……”沈千舟頓了頓，看在對方是親爸的份上，最終還是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毒液。
沈爸爸從震驚中醒過神，又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小船跟他關系很好嗎？”
“爸……”
“嗯？”
“我每次跟他打電話的時候，你和媽媽不就在旁邊看着嗎？”
沈爸爸的腦海中頓時劃過一道亮光，他就說，怎麽小船每次接電話的時候，老婆總在一旁露出欣慰而又滿足的表情，敢情這根本就是看女婿的表情，自己還一直都被蒙在鼓裏。
沈千舟在一旁看着自家老爸咬牙切齒的表情，根據自己的理解，他這會思維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只能推了他一把：“爸，我覺得你與其想那些有的沒的，不如關注一下自己有沒有帶夠錢？”
“嗯？嗯！！”沈爸爸震驚地看着一桌子的美食，剛剛發生了什麽！怎麽一眨眼就到了餐廳，重點是這一桌子菜是誰點的！
沈千舟看看左邊仍舊在狀況外的父親，右邊熱情四溢拉着顧望舒說話的母親，最後只能嘆口氣，撸了一把旁邊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顧吃的沈小胖，露出惆悵的表情：“無知也是一種幸福啊！”
沈小胖：“喵喵喵？”
總而言之，這一次的旅行還是圓滿結束了。沈千舟回到了俱樂部，重新開始新一輪的訓練。
沈千舟站在冰場上，霍亦揚和翟劍輕都站在一旁。還有不少學員也都好奇地看向沈千舟，把冰場給她讓了出來。
霍亦揚按下播放鍵。
舒緩而悠揚的鋼琴聲從音響中飄出來。
沈千舟伸出了手臂，缱绻的目光順着手臂看向了前方。霍亦揚身體朝前傾了傾，只這開場的一個動作，他就看出了沈千舟的變化。
沈千舟最好的就是滑行，不僅擁有速度和流暢度，不說同年齡段的選手，即便是很多成年組的選手都不一定有她這樣的滑行技巧。而霍亦揚在編排的時候也特意強化了這一點，形成了令人眼花缭亂的滑行路線。
第一個跳躍是3LZ，俗稱“3辣子”，也就是勾手跳，這是除了阿克塞爾跳以外最難的一種跳躍.沈千舟并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減速，身體宛如一只輕盈的蝴蝶，在空中優雅地飛舞了幾圈，又輕盈地落在了冰上。
“啪啪啪啪！”翟劍輕和一些圍觀的學員都忍不住鼓起掌來。
霍亦揚則是面色不變地點點頭，拿着筆在紙上記錄了一些什麽。
跳躍之後是一段接續步法，在略帶憂愁的樂聲中，沈千舟卻仿佛一個陷入狂熱愛戀中的人，她仿佛一個在享受着最後狂歡的賭徒，因為知道知道沒有明天所以極致纏綿，音樂是一聲溫柔的嘆息，可憐着這個陷入夢境中不願清醒的孩子。
燕式進入的3T（後外點冰跳）+2LO（後外結環跳），這是夢境的高潮，也是狂歡的頂點，沈千舟快速地兩次壓步後，起跳，足周滑出之後又再一次起跳，雖然是兩周跳可是在高度和遠度上并不差，如果是正式比賽,至少可以拿到兩分以上的技術分。
滑出之後又是緊接着就是難度進入的旋轉，因為學習舞蹈的原因，沈千舟的上身姿态遠比從前要來得優美，而這樣急速的旋轉中，也讓觀衆的心跟着她提到了頂點。
狂歡結束，夢境的美好反襯着現實的殘酷。幾乎所有人都發出了惋惜的嘆聲，對于美好的留戀以及似有若無的恐懼。這一切都是來源于愛，因愛而生憂，因愛而生怖。
最後的跳躍是2A（阿克塞爾兩周半），這是一個孤注一擲的賭徒，拿全部的生命和熱情去交換那一點點的美好。
三個跳躍都完美完成，就只剩下最後的聯合旋轉了。
兼具了難度和優美姿态的旋轉結束在了一個撫胸半跪着一手前伸的姿态，與剛開始的動作相呼應。
冰場上安靜了一瞬間，随即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